踩着游云步,稚涼涼一晃眼没了身影。
女郎转瞬即逝,狩猎队的武士们张着嘴,来不及挽留,心头俱是一阵怅然若失。
然而不过一瞬,一武士黑黄的面上的遗憾便转为惊讶,语气既是紧张又是兴奋,“血......血脉者?”
“是了,只有血脉者才有非常人之能,貌美且气度不凡!”从相貌冲击中清醒过来的武士们意识到异样,交头接耳起来。
“非也!人所共知,唯氏族之男可承血脉,为女者皆不具血脉之力!”前者话音刚落,身边的其他人便立即辩驳。女子力弱,氏族之女即便再高贵,也只是因为受其父兄的照拂,从未听说女子能成血脉者的。
“然此女美极,又如雾如烟,一瞬即散,有莫测之能!莫非........乃为妖神?”思忖许久,狩猎队里年龄最小的武士小声道,神情恍惚中带着敬畏。
时人信奉妖神,认为一切皆由妖神赐予,远行,秋收,婚娶等重大之事之前皆要祭祀妖神,祈求护佑,福泽。
神通广大的血脉者由妖神创造,承其部分血脉之力,作为使徒,统治州土。
妖神,代表了至高无上。
“慎言!”蝰大眉头一皱,喝道,不论此女是否为妖神,随意猜测皆是对妖神的不敬。
蝰大望向稚涼涼离去的方向眸色深沉,今日怪事连连,福祸不可预测,还是尽快离开氓山为好。挥手带领众人离去,却见方才还健步如飞的武士们俱步伐缓慢,三步一回头,望像那树荫处。
丧魂失魄的样子,仿佛将心神都留在了那儿。
摇摇头,蝰大泛起的涟漪的心恢复平静,加快下山的脚步。
云泥之别,不管她是人是神,权当一场梦境。
几人走后,稚涼涼从远处浓密的树冠上落下。
“血脉之力?”稚涼涼秀眉皱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远远坠在狩猎队后头,跟着他们来到氓山村,抬眼看着那几座杂乱无章的石头屋,感觉与昨夜所见的万家灯火所差甚远。
这里不是越沧国,这是哪?
立在长满蒹葭的苍凉沙洲之上,回想着醒来后的种种,稚涼涼心慌意乱,抱着最后的希望,朝河边几个采摘野蔬的布衣女走去。
“娡,这一片的莕都快被你采光哩,可否留些于我!”年轻的圆脸少女见同伴手脚麻利,快要摘满一篮子的莕菜,而自己只覆了篮子底薄薄一层,又急又气道:“怎可摘得如此快!”
“非我之快,是薇之心不在此,吾子可是在想哪个阿郎?”被叫做娡的少女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圆脸少女咧嘴揶揄。
“咄!自然不是!”圆脸少女羞红了脸,恼着娇声反驳。
如此情境,河边处处皆是,三三两两的少女沿河分作堆,各自与交好者采摘水菜,嬉笑嗔怪,好不热闹。
远远的听着少女们的笑语,稚涼涼神情微怔。
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压下心头的艳羡,她捋了捋衣襟,将腰间悬着的灵玉移至破损处稍作遮掩,这才踩着河边青草,款步上前轻启朱唇。
“几位可知......”
身后突然的动静,让两个少女有些受惊地扭头朝稚涼涼处看来。
当双方看清对方面容时,皆是一惊!
看着眼前几个肤黑貌丑的少女,稚涼涼美目睁大,旋即偏过脸朝对岸的那些女郎看去。
颜色竟还不如身前这两个!
分明不过二八之年,怎地眸色暗淡,五官扁平,肌肤粗陋至此!
眼睛不自主盯着女子鼻翼细密的黑点和干裂的唇纹,如同有百爪在挠着稚涼涼的那颗爱美之心。
即便除自己之外的女子她只见过玄婢一个,可在她少时的记忆里,万象宗之人,便是那洒扫侍女,五官不出挑者也大都肌肤白净,相貌可人。
如这般的无盐女她还是第一次见,看来凡俗女子不具灵根,浊气浓重,不仅天姿与修仙者不同,就连外貌也相差甚远。
如此想着,稚涼涼水润的眼里带着些难以察觉的怜惜在几人面上滑过。
她们虽然看着快活,可揽镜自照时,也会难过吧。
......
“二位可知越沧国于何方?”心里想了许多,实则不过一瞬之间的事,稚涼涼感叹过后面色如常,柔声细语接着问。
娴雅淡然,聘婷姿态。
一副自然大方的样子。
若有熟悉她的人,便知她如今不自在至极。
那薄衫下的背脊僵硬,手心牢攥裙裾,丰唇紧抿,哪有表面上的轻松自在。
一个人呆久了,匮于言语处事的她头一回与外人交谈,稚涼涼娇嫩的面上柔柔扯出一个笑脸,心里却有如鼓擂。
“啊?”名为薇的少女呆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稚涼涼,听见询问,喃喃张口,却没有更多回应,心神不知飘向了何处。
等了一会儿,见两人不再说话,稚涼涼抿唇飞速地瞟了眼两人,加大声响复又问了一遍。
被提醒的与薇,面上有些涨红,为方才盯着女郎看得愣神的无礼之举感到羞赧。
“越,越沧国?”两人面面相觑,其后皆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从未听说过此地哩。”
面色白了一瞬,稚涼涼长睫微颤,因为心里荒谬的想法被变得越来越真实,而倏然垂下泪来。
无法探知认主的云翅鸟的踪迹,鳞甲坚硬毫无记载的凶兽,骤然匮乏百倍的灵气浓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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