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寒烟水中墨色山岭破云而出,巍峨仙邈。
峰巅之上有一琼楼,宛如仙居。
朗月悠悠照在绮窗前,静待半晌,悄悄爬上推开花窗的莹白素手,随即,启开的窗缝间,缓缓露出一张且妖且妍的美人面。
寒风露重,那女郎仅裹一身月白薄衫倚于窗前,未施粉黛而面如朝霞映雪,莹润如玉,清秀绝俗的长相本无关风月,却因眼尾眉梢处的那点桃花痣,平添几分勾缠。
只见她凭窗枕着手臂,神情恹恹的撩眼看着峰外冰峰雪崖,银雾漫天的美景。
说来也奇怪,万山环列,皆银装素裹,唯女郎所在之处草迷烟渚,鸟鸣山涧,好比春日。
一座与外界隔绝的万丈孤峰。
一座孤零零的仙琼楼阁。
一个困守在此处的豆蔻美人。
......
稚涼涼垂下眼帘,眉宇间满是愁苦,纵然灵淄峰美若仙境,可看了近七载,什么美景在她眼前也都与枯木顽石无异,不及外界一片飘雪落于掌心。
这种足不出峰的日子,不知还得苦熬多久。
想到最近的情形,她咬了咬唇,面上烦忧之色更深,或许也过不了多久了......
不过那时等待她的很可能不是广阔的天地,而是另一座让她更为绝望厌恶的“牢笼”,思及此,稚涼涼将膝上摊着的记载各地风俗趣事的话本重重合上,玄婢好不容易偷带进来的杂书,她此时已没有心思再看,不安与焦灼像是一团丝,愈抽愈长,愈抽愈乱。
九阴,九阴!
比之天灵体更罕见的珍稀体质,常人一生仅开一脉,可沟通天地灵气,九阴却开九脉,待九脉开成,修炼速度则是常人的九倍。稚涼涼八岁便成功开脉,可谓天资无双,为此宗主老爹大手一挥,万象宗大摆三天宴席,杂役,散修,不论是谁,皆可来讨一杯酒喝沾沾喜气。
这样的她本应风光无限,可惜成也九阴,败也九阴。
不过三个月,她便毫无预兆的再次开脉,而这第二次的开脉注定了她只能在这灵淄峰中不见天日。
九阴之体只能女子所有,完全成熟后虽然修行速度一日千里,可是古往今来,九阴之女从未掀起过什么风浪,皆因九阴之体乃是举世无双的绝佳炉鼎,一旦被发现,就会被魔道大能掳走吸取阴元,修行速度再快,都将被采补得修为停滞,沦为助长魔人修行的奴仆,是以稚归在稚涼涼第二次开脉之后,即刻果决地将人藏于禁地,并对外宣称自己被仇家寻仇,连累女儿意外身死。
外人瞧着面色晦暗的稚归,自然不敢多问,皆唏嘘感叹于如此天之娇女,竟是如陨星般转瞬即逝.....
烦乱中又想起前几日听闻大长老的女儿在宗内大比中凭融合前期的实力拔得头筹,稚涼涼撇嘴,轻声叹了口气,若她能上场,也就没这雪剑仙子什么事儿了。奈何她身为这万象宗宗主的女儿,却在七年前销声匿迹,悄无声息“死了”,呆在这禁地的孤峰内无人知无人晓,宗内最尊贵的女弟子自然成了那雪剑仙子。
她倒不是喜欢那虚名,只是同样身为仙二代,雪剑被如此多人知晓,牵挂,就连照顾她的玄婢也会时不时提起这个令人景仰的雪剑仙子。
而她,除了玄婢与爹爹,世间又还有谁知道她的存在。
不知何时,峰内的禁制被打开,通身雪白的灵鹤载着一个身着道袍,威躯凛凛,两鬓微白的中年男子从几丈之远一息便飞至楼阁前。
听见动静的稚涼涼偏头望向来人,随后面上的郁色散去,如乳燕归巢般扑向来人的怀里。
“爹爹。”稚涼涼喜悦唤道,一双星眸孺慕地看向两日未见的稚归。
稚归严肃的神情稍缓,轻轻摸了摸稚涼涼的头,一贯沉稳大气的他面色动容,对着娇俏可人的女儿,苦涩地说不出话来。
枉他作为一宗之主,胸有丘壑,执掌万般道法,却连自己的女儿都无法庇佑。
“未料我稚归的女儿,连通普通人一样平安喜乐都不可得。”稚归面露哀色,高大的身躯此刻竟有些佝偻,他看着稚涼涼稚嫩娇美的面貌,再扫了扫春深日暖却死气沉沉的山峰,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为父之过,竟拘了你在此地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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