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湛出宫时,天色已晚,薛琮先回府了,景钰有公务在身。侯府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口,林湛上了马车,连屁股都没捂热,车帘就被人打外头掀开。

宋令仪弯腰坐了进来,似乎累了一整天,满脸的倦容,伸手捏着眉心,状若无意地问道:“今日太子没为难你吧?”

“为难了呢。”

林湛猜想要是说没为难,宋令仪定要往那些个不可言说的方面想,索性就反着说。

宋令仪蹙眉,不悦起来,可也知景钰是太子,区区臣子惹不起,遂点了点头,道了句:“那也是你活该。”

之后就没有后文了,

这很宋令仪,最起码证明宋令仪没往歪处想,其实也挺好的。

才至府门口,薛琮身边的小厮就凑了过来,神神秘秘地同林湛道:“我家公子有话让奴才带给林公子,上回送给公子的西洋镜可否还给我家公子?”

西洋镜?哦,那东西啊,一直在床底下躺着,很是安详。

林湛简直服了薛琮了,倒也好意思开口把赔礼道歉的东西要回去。由此可见,阔绰的薛公子势必一去不复返了。

这要是别人啊,看薛琮可怜,肯定就还回去了,偏偏林湛不是那样的人。遂把人打发走了,大步流星回到院子。

翌日,林湛将西洋镜从床底下扒拉出来,抱着东西出府,准备去如意坊暂时将东西抵押,把银钱换出来再说。

倘若薛琮真的逃婚,十座精妙绝伦的西洋镜,也比不得半吊铜板。普通地方哪敢收啊,况且薛琮花钱如流水,钱在他手里就是堆粪土。

林湛将西洋镜往如意坊的老板眼前一放,然后低头用茶杯盖轻轻拨了下浮起的茶叶。

嘿,说来也奇怪得紧呢,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景钰低头喝茶的姿态甚好看,连手背都比旁人白些。

这如意坊的老板最是慧眼识珠,也极是精明,绿豆大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坏主意立马上头。明明跟见了金山似的,脸皮子都抖了下,明面上却摇头叹气,不要脸地说:“林公子,这玩意儿不值什么银子,可我与你颇有些交情,你若想出手,我便付你这个数!”

说着,比划了两根短粗手指。

林湛抬眸瞥他,看他这王八羔子做什么妖,老板悻悻然地又举了根手指,意思是三千两银子。

见林湛仍旧一字不发,咬了咬牙道:“一口价,五千两银子!再多我可就赔了啊!”

林湛阖了阖眸,薛公子送的宝贝东西,向来是有价无市,这五千两银子,简直就是把他当肥羊宰。遂起身要走。

“林公子,留步啊,林公子!”老板赶紧起身阻拦,搓手为难道:“实不相瞒,我也并非第一次见这种洋货,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那样的东西。嘿,这有钱人家的公子有那点癖好,可是不敢像林公子这么大张旗鼓往外抖落的,回头我把这东西收了,搞不好得在店里积几年灰呢!”

林湛不知啥这样那样的东西,这西洋镜是薛琮命人送来的,自己还未来得及研究里头是啥壁画,估摸着也就是些美人吹笛弄萧之类,遂没那兴趣看。

这么一听老板说,登时觉得有点什么。正欲凑近看,打外头进来个人。

四目相对一瞬间,林湛的精神突然振奋了。

“钰公子,好巧啊,竟在此地遇见你了。你这是……”林湛上下打量他一遭,心里暗奇景钰微服私巡也打扮得这般贵气,身后跟那么多随从,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人。

景钰单手束在背后,偏头同随从吩咐了一句,那些人便依次退至门口守着。

“林公子,你来此地作甚?”景钰的目光往那西洋镜上一瞥,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来,“缺银子使了?”

不知为何,林湛听这一句,总有一种“你缺银子使了,你来求我啊”的错觉,摸了摸鼻尖含糊道:“额,嗯,算是吧。”

老板眼睛贼尖着呢,方才林湛来,就抠门地泡了杯普洱茶,一见景钰来,恨不得把镇店之宝都拿出来。

毕恭毕敬的奴才样,简直让人怀疑这如意坊是不是东宫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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