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歌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越发心虚。
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小姑娘靠在门边站着,低眉顺耳,看着乖得不行。
晏离生看了半晌,缓声问道:“我手脏了,能进去洗个手吗?”
宁歌连连点头,往旁边让开了一大步,示意他进来。
晏离生一脚踏入,反手掩上了门。
隔壁贴墙偷听的女人听到楼道终于安静了下来,悄悄把门打开。
昏暗的楼道,塑料花盆的碎片溅了一地,赤、裸的男人狼狈地躺在自己呕吐地污渍里,身上只盖了半条浴巾。
女人缩了缩脖子,捏紧披在身上的外套往旁边紧闭的门上看了眼,而后走出房间,拼劲全力把地上的男人拖了回去。
还没到时间下班,她职业道德还有的,只要是在工作时间内,她就必须表演到底。
宁歌把晏离生带进了家,反手往身后一指:“浴室在那。”
晏离生抬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半掩在帘子后的床。
宁歌也发现不对劲,回头看了眼,手指跟被烫了一下似地,立刻收回,有些窘迫的解释道:“我说的是再里面一点。“
晏离生微微点了下头,表示了解。
这里和他租的房间不一样,简单的大通间,一眼就能遍观全局,客厅和卧室用一面帘子隔开,浴室大概在卧室里面。
匆匆完扫一眼,晏离生没有往宁歌指的方向走,脚步一转,去了搭在小阳台旁的简易厨房。
宁歌没说话,亦步亦趋地跟在晏离生的身后,乖巧得像个小媳妇。
水龙头被打开,冰冷的水流哗哗流下,在男人的手腕骨上一遍又一遍的冲刷。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眉头丝毫没有舒缓下来,反而越皱越深。
宁歌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了被男人扔在地道里就算冷死也不穿的限量版外套。
他手腕上刚刚不小心沾了黄毛带血的呕吐物
宁歌不由得怀疑,若不是因为手是长在他身上且能用的话,他估计能把手砍了扔掉。
想到这儿,宁歌突然转身,小跑着去卧室,翻出了买沐浴露时商家搞活动送的香薰香皂,顺便关了小音箱。
这音乐吵死人了。
歌停了,晏离生脑中一直崩着的弦终于松了一点。
很快,宁歌又回来了,“手过来一下。“
晏离生洗手洗得正认真,闻言顺势把手转了过去。
手腕处覆上一块淡蓝色的物体,冰凉的,滑滑腻腻。
是他最不喜欢的那种触感。
晏离生下意识想收回手,可下一秒,手被温热的手托住。
她白皙纤细的手放在他的手腕处轻轻揉搓着,揉搓出一堆细腻的白色小泡泡。
女孩子的手,异常柔软,和他截然不同,让人有种想夺过捏在手里细细把玩的冲动。
就算在青春懵懂最躁动的年纪,晏离生也不曾有过这种冲动。
喉结一滚,晏离生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手臂肌肉紧绷,移开了视线。
太阳穴突突跳,脑中闪过很多画面,晏离生心里有些烦。
他不愧是佟婉的儿子,都容易被感官的冲动所操控。
宁歌并不知道晏离生在想什么,她就像给自己洗手时一样,在脏处揉搓一会儿,而后把手重新放在水下,冲干净泡泡。
像是无意思般,她的尾指在他手腕突出的骨节出反复触碰。
“好了。“
宁歌关了水,拿出一张洗脸巾想给宴离生擦手,晏离生却把手抽了回去,“我自己来。“
“哦。”宁歌把纸巾递了过去,看着他,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晏离生:“”
他刚刚都站在门口被她骂了那么久,现在她问这个是不是晚了
晏离生若有所思地看了宁歌一眼,不答反问:“酒醒了?”
宁歌像是被踩着了尾巴,惊了一下,“醒了。”
醒得不能再醒了。
“不听歌了?”
“不听了。”
“那就回床上去睡觉。”
晏离生将洗脸巾扔进旁边得垃圾桶,转身向小客厅走去。
这里明明不是他家,他的步子却迈得比宁歌还理所当然。
“那你呢?”宁歌又跟了上去。
晏离生扫了沙发一眼,淡声:“出来忘带房卡了,在你这儿坐会儿。”
说着,他回头看向宁歌,又问:“放心我吗?”
“放心。”宁歌立刻点头。
只要宴离生不问她刚刚为什么会说那些莫名其妙地话,让她干什么都可以。
别说只是坐一会儿,就算把床让出来给他睡都行!
晏离生在沙发上坐下,宁歌想了想,转身去小冰箱里拿了牛奶和小面包出来,放在茶几上。
家里虽然没什么东西,但至少招待客人的礼仪要周全。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她把丢在地上被自己踩得稀碎得包袱又重新捡起来,爱学习,懂礼貌,温柔端庄,乖巧可爱。
“吃的和喝的都在冰箱里,你可以自己拿。”
“嗯。”晏离生拿起牛奶戳开,含着吸管应了一声,朝宁歌抬了下下巴,含糊道:“你去睡。”
宁歌乖乖转身,踢掉拖鞋爬上了床,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乖过,晏离生说什么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一声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崩着身体,没敢回头,但也并不害怕。
一直等道那阵声音消失,客厅又响起细微的声音,她才敢回头看。
看到半拉开的帘子被严严实实的拉好,她勾起唇角,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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