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坊在距离城东市集百步外,是最最繁华喧闹的地段,每年都有数不清的文人墨客在此豪掷千金,只为一堵永平坊中佳人的面。

“永平坊是沧夷中最负盛名的地方,好比长安的平康坊。”顾九州介绍道,悄悄观察着景欢的神色,然后看向柳素:“小娘子说自个儿是从长安来的,想来定对平康坊有所了解。”

那是自然。

“不过我不太喜欢平康坊,总觉得那里的姐姐们说话文邹邹的,实在太绕耳。”她摸了摸耳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如今世上总还是文人当道,新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广开恩科,偏柳素不爱文文弱弱的书生,自然也觉得那些学贯古今的“都知”们没什么意思了。

“我更偏爱酒肆里的胡姬,热情又爽朗。”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像一轮新月,仿佛小孩子提起自己心爱的物品般高兴。

然而便是新朝,总也逃不了一个尊卑贵贱,普天之下,只要是王土,胡姬与昆仑奴就是最卑贱的存在。

顾九州失笑,摇了摇头,把目光探向景欢。

顾九州当年在太学时,同窗们坐在一块谈天话地,最常聊到的便是美人与美酒。

男人嘛,从来逃不过酒色财气四字,二殿也是男人,不知会否也深暗其道?

景欢没有答他话,转头拐了一条街,柳素看了看顾九州,又看了看景欢,一路小跑跟在景欢后面去了。

永平坊很大,划分南北,北部是最底层、最低贱的妓子的所在地,只要有钱,便能登堂入室,一窥佳颜,永平坊中起火的地方就在北部。

虽然说早起走水,但好在扑救得及时,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听梁大说,只是烧掉了一座小楼,这便是万幸的结果了。

永平坊中以卖笑为生的妓子们一日都不得休息,需得源源不断的揽客,如此才能保证自己的营生,顾九州跨进坊门的时候,便被倚首在栏杆边的妓子们笑意款款地招揽着。

“郎君是新客吧,快来我家尝尝新酿的玉楼春,最是澄澈哩!”

相比于南部的寂静无声,北部可算是各出其宝了,各家妓子都是不遗余力地在招揽客人,大约景欢面相颇冷,没什么人敢上手摸他一把,倒是柳素,小脸蛋嫩嫩的,瞧着一脸幼齿,反招了不少姐姐们的欢心:“小娘子生得好可爱呀,要不要过来玩玩?”

纵使沧夷没有长安民风彪悍,但普天之下,只要是酒肆妓坊,便最是出大胆热情之人的。

景欢眉头微皱,眼见着倚在一旁的一个妓子伸手便要掐柳素的脸蛋,他从腰间取下折扇,挡在那妓子手前,一双葱白的柔荑便被拦在柳素跟前一寸。

那指节纤细,透出青紫色的血管,妓子先是愣了一刹,然后浅浅笑道:“郎君好狠的心,打得奴家好疼呢。”声音也是若黄莺般的好听。

她顰笑间透露着一种风情,但却是纯中透着欲,眸光一抬便要将人勾魂夺魄。

这样的尤物,怎会出现在永平坊北部。

柳素简直看呆了,只觉得这个姐姐真的好生漂亮,比长安城任何美女都要好看,难倒这就是阿爹那些客人们口中所说的“南人多美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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