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馨躺在床上把张金桂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后又被饿醒。啥时候才能不饿肚子啊?家馨对自己发出了灵魂的审问。

“小翠啊,饿了吧?今天晚上吃的是硬饭,应该顶饿。”大嫂李春兰端了一个粗瓷大碗推门进来,大嫂说的硬饭其实就是以红薯为主,米粒极少的红薯饭或者南瓜饭。

“谢谢大嫂!”家馨不顾头晕目眩坐起来接过饭碗,一点没嫌弃碗里的“硬饭”,就着下饭的酸萝卜干大快朵颐起来。

家馨风卷残云般干掉了一大碗红薯米饭,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这红薯饭的味道也不错啊,好想再来一碗。

“家里的男人两碗,女人和孩子都只能吃一碗,小翠,嫂子也没办法!”李春兰看小翠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吃饱,但也没有办法。她自己肚子也只吃了个半饱,白天还要在生产队挣工分呢。

大嫂走后,家馨边揉肚子消食边陷入了沉思,既来之则安之,家馨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占据了小翠的身体以后就安心做小翠了。

事实上,不安心她也没有办法回去,以后只能是年代文里的小翠了,但不是炮灰。开玩笑,好不容易捡了条命,怎么也得长命百岁啊,可不能电视剧才演了两三集就坐在一边吃盒饭。

方光辉这个家里除了大哥大嫂一家还不错外,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好鸟。婆婆张金桂狠毒,公公方大贵懦弱实际上就是放纵张金桂,方家老三方光华和婆娘张小云两口子都好吃懒做,而且一肚子的坏水,小姑子方红梅没有小姐的命,却得了小姐的病,心比天高,虚荣心强,在她眼里,陈小翠这个二嫂不过就是家里的长工加丫头。

至于便宜男人方光辉,小翠目前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个好鸟,原身的记忆里对他居然是一片空白,除了知道他是部队的军官和自己的男人以外,其他的啥也没有。

目前最主要的是要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啊,小翠摸着瘪瘪的肚子想。方光辉每个月都准时寄三十块钱回来,其中有二十块是给自己的,这年头的农村一个月有十块钱生活费都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原还被饿的皮包骨,就是因为这钱都被婆婆张金桂拿了,小翠不仅没得过一分钱,就连汇款单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

当务之急就是把方光辉每个月寄回来的钱抢过来,要抢钱首先得推翻张金桂这座压在小翠头上的大山。要推翻这座大山难度还是很大的,张金桂早就把儿子寄回来的钱视为己有,小翠要把钱拿回去不异于生生割了她的肉,这肉不好割啊,得文攻配合武斗才行。

小翠又在床上给休息了两天,总算感觉缓过气来了。

这天小翠睡醒午觉后下床捏着鼻子去茅厕解决人生大事,然后拄着棍子在院子里慢慢溜达了,晒晒太阳,锻炼身体。

“小翠呀,这是怎么了?走路都得撑根棒棒?”问小翠话的是生产队里的广播电台金花婶,今天她小闺女带孩子回娘家,她就没去生产队上工,反正她家儿子多不缺劳动力。

金花婶叫刘金花,人好性格爽利,最喜欢串门传播小道消息。她和张金桂两人从年轻时就互相看不顺眼,一直以来摩擦不断,吵架是家常便饭,兴致来了还要动动手切磋一下。

小翠灵机一动,使劲的在自己身上掐了一把,憋出俩滴眼泪,拄着木棍慢慢走到门外,可怜兮兮的看着金花婶。

“小翠你这脑壳上包的布怎么还有血印子啊?张金贵打的?”金花婶看小翠那惨兮兮的样子,面色苍白,瘦得风都要吹得倒,马上就自己真相了。

“金花婶,我那天饿坏了,偷偷吃了个红薯,婆婆就把我的脑壳打破了,骂我是强盗。那天我流了好多的血,婆婆还不准请赤脚医生,前天我烧得全身发烫,差点就没命了!“小翠说完眼泪汪汪的看着金花婶,看得金花婶心里一阵心疼。

“造孽哦,张金贵这婆娘好狠的心,吃个生红薯就想要你的命,都新社会了还敢摆婆婆的谱打媳妇?!”金花婶义愤填膺的大声骂了起来。

“小点声,金花婶,回头我婆婆听到了又要打我!”小翠紧张的四处看看,小声对金花婶说。

看到小翠那畏缩谨慎的样子,金花婶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你就是这么怕事,张金桂才使劲的欺负你!小翠,今天公社何书记到我们生产队检查工作,大队支书刚才还在村口陪何书记呢!我扶着你过去,找书记告状,你可是光荣军属,可不能被婆婆打死了!”

金花婶边说边扶着小翠往村口去,“快点,等会书记就要走了!”金花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小翠是想瞌睡了刚好有人递枕头,两人一拍即合。

小翠看看自己,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身臭烘烘脏兮兮,头上包着的白布刚才金花婶说有血迹,正好适合去见领导告状。

在金花婶的搀扶下,小翠走到了村口,果然看到湾子坡大队的干部带着下面生产队的队长,陪着三个男人说话。这三个男人穿着朴素,其中一个还戴着眼镜,金花婶说那就是公社的何书记。

小翠正酝酿情绪,哪知金花婶看见几个公社干部推着沾满泥巴的自行车要走,一时撒急了,大声的喊了起来,“公社领导,莫走,我们生产队里有人打军属,差点就要出人命了!”

方家村归湾子坡大队下面的第一生产队管。湾子坡的大队长是张德贵,支书是方建国,金花婶振臂一呼,大队干部们顿时石化,面面相觑。

“ 二嫂,你咋咋呼呼的想说什么呢?”方建国和金花婶的男人是平辈,他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想方光辉的媳妇来干什么?

“是呀,大姐,你说谁殴打军属?”何书记大概四十来岁,戴副眼镜,一幅很斯文的样子。

金花婶轻轻推了一下小翠,示意她赶快抓住机会。

“何书记,我叫陈小翠,是方光辉的家属,我男人在部队里。”穿到陈小翠身上可真是为难了家馨,不能本色出演还得考演技。陈小翠平时就是一幅老实畏缩的样子,就算被打破脑袋有所改变,也不可能变得太快。

“前天我拿了家里一个红薯吃,婆婆就说我偷吃,一棒子就把我的脑壳打出血了,还不给请赤脚医生,我现在站在这里,都是命大。”小翠歇了口气,原主身体不好,不歇一口气说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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