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瑛娘扶到车上,昌姨看了一眼顾慎远,谨慎的行了一礼“多谢这位军爷。”
顾慎远看着这一车的老弱病,眉毛拧得很紧“以后不要在路上耽搁。”
“是是是,我们记得了。”昌姨一边说,一边按着薛晚的脑袋叫她低头,这小姑娘怎么呆愣愣的不知礼。
顾慎远走后,薛晚小声问“刚才那个人是谁啊?”
“他是押送我们去玛瑙城的承信郎。”昌姨拿出略厚一些的衣裳给瑛娘盖上,问“看你的年纪不会超过二十,怎么也来了?”
“我定过亲事,只是还没成亲他就死了,在家里住了几年,谁知就被选来了。”薛晚道。
昌姨眼中露出些怜悯,难怪了,望门寡就是一般的鳏夫也不愿意娶,若不是配实在困难的人家只怕再没有成婚的机会。
“大家能够遇见就是缘分,往后还要互相扶持才好。”昌姨道。
薛晚问了一嘴才知道昌姨是个实实在在的寡妇,今年已经四十一岁,刚三十岁家主就去世了,自己的几个孩子都夭折了,婆家嫌弃她是个克夫的,在孩子们接连夭折之后就把她赶出来叫她自生自灭,她一直在城郊养鱼每天挑进城卖,日子勉强过得下去。
至于瑛娘,她是私妓,从小就被卖到妓馆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是这次特地招来的五人中的一个。原本她应该和其他四个人坐一辆车,可出发那天那辆车上有个人病得起不来,只好将她塞过来。
也许这也是中缘分,三个本不该遇见的人就这样遇见了。
行程已经过半,薛晚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很多,渐渐的明白自己这一去大概要面对什么。
在路上的第六天下了整整一日的雨,即便用油布遮住还是有大大小小的水珠落进来。薛晚和瑛娘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人,可昌姨叫骂了许久也没能要来一件蓑衣,三人只能挤在一处瑟瑟发抖。
外头驾车的人骂道“别说现在没有多的就是有多的马还要盖呢,哪里轮的上你们!”
“这车里的人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你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老娘就是拼着这口气也要拉你垫背!”昌姨道。
外头雨势渐大,把车子敲打得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薛晚嘴唇发紫,精神不济的靠在昌姨边上,拉了她一下“算了,外头雨这么大,他们顾不上我们的。”
瑛娘附和道“万一惹恼了他们怎么办。”
幸好很快就到了驿站,下来的时候她们什么能够遮雨的东西也没有,只能在大雨中抱着自己的东西冲进驿站。
她们睡得是最便宜的通铺,瑛娘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擦着身上的水远远的看着这边。
“你是红帐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昌姨一下子把瑛娘拦在身后,拍着桌子说“红什么帐!碍着你们什么事了!人家又没吃你的用你的,舌头这么长不怕阎王爷半夜来找你吗!”
“我们可都是正经人家怎么能和娼妓同住一室!”
“我呸!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吗!都到了这里还拿什么架子!都是去为奴作婢的,谁还比谁高贵不成!”昌姨道。
因昌姨在这里年纪最长,纵然有人不服也被身边的伙伴拉着躲到一边,谁也不肯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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