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师傅曾告诉过定南,吃席子是有讲究的。
谁坐在哪里,谁和谁挨着,谁和谁聊天这些都有着许多讲究,师傅曾嘱咐过她,若是心里没有十足把握说明白话便不要随便吃人席子,做人做事就要往最低处去做,万万不可争强好胜,要让别人放心了才可。
如今看来这个自家的席子上也有了许多门门道道。
好比是那赵素昔的眼睛时而含情脉脉的看着萧御,时而委屈嫉妒的看着她们姐三儿。
又好比父亲一直和宗主把酒言欢,却冷落了那位风度翩翩楚国二公子。
而楚国二公子那样缜密的人这时也难得出了纰漏,一坐上来便一言不发了。
侧头再看,三妹妹高冷端庄,虽是爱慕楚淮南却也能克制住自己,好厉害的伪装,再瞧瞧这众人里,还是她四妹妹最招人喜爱,眼中只有她最爱吃的芋泥小酥。
这席子吃了许久才散,定南已经是累的再睁不开眼,迷迷糊糊跟着大部队在院子里逛了许久,明明好宽的一条路,几个男男女女非要挤在一起不可。
燕定南默默跟在身后,眼看着前面的人越走越远,自己实在是一步也走不动了,宫里还算灯火通明,自己手里也掌了灯,此刻便是越走越慢,瞧着距离远了,便一个收身躲在了大槐树下,悄悄地走进了小路。
夜里静谧,众人早已散去回了各自庭院,这空荡荡的宫城里倒显得一片肃杀静谧。燕国公的寝宫中,微光四起,屋子倒影两人,一老一少,最后一根蜡烛被点亮之时,眼见着这屋子里竟是燕国公和萧御二人对立而坐,没了众人围观,二人倒是自在了起来
燕国公看着萧御食指一挥,两人面前的红蜡便瞬间燃起,便缕着胡须说道“宗主这内力已经登峰造极。”
萧御轻笑未答。却说道“今日燕公迎接未免隆重了些,我虽是主君,却也是燕公当年的小徒弟。”
燕国公听罢却挥手道“不可再提当年事了,此刻,你便是君,我便是臣。若我不摆出一副战战兢兢接待新宗主的样子,只怕外人要琢磨你我二人了。”
半响燕国公又笑道“想老夫当年在老宗主麾下做事,眼见着老宗主与夫人伉俪情深,羡煞旁人,即便宗主夫人去的早,老宗主也不为了家族利益而续弦。”
萧御轻笑,说道“五洲宗室得了我母亲恶灵附着,逢女必诛,谁人可敢来我家续弦。”
“哈哈哈”燕国公一听爽朗一笑,“主君莫要唬弄老夫,老夫跟着老宗主最早,离开老宗主最晚,你小时候射箭还是老夫教的呢,咱们族里什么事我不知道,那不过是老宗主为了全力照顾主君你而诓骗天下的理由罢了。毕竟他和老夫人恩爱如此,也只有你这一个孩子,对老宗主来说不负了你,便是不付了老夫人。”
萧御含笑,燕国公饮下一口酒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谣言救了他,却是把你给耽误了,如今更是没人敢把自家姑娘嫁给你。”
“到落个逍遥自在。”
燕国公看着萧御轻巧说话,便戏说道“主君莫要担心,依老夫看赵公那个女儿对主君很是上心。”
萧御挑眉抬头,轻哼一声,想着她初听闻他家族轶事的时候跪倒在地,死活要拉着他私奔,美其名曰舍弃公主身份,真是好个大义凛然,不过是怕入了宗堂死相难看。
“不过是满足她自己少女情怀罢了。”
说罢,萧御却在燕国公面前多了许多少年模样,打趣道“说是燕公惦记着本君大事,大可把自家女儿嫁过来。”
燕国公听闻,眼中先是一愣,而后摇头叹气道“老夫家的闺女老夫最是清楚,配不上配不上。”
“哦?”萧御听闻更是饶有兴致,“素闻燕国公四位公主倾国倾城,今日一见却是不虚此名,若是燕公的女儿都不配做五洲之后,那这世间怕是没人做得来了。”
“主君不知,我四女儿最是单纯顽劣,三女儿看似大气端庄,实则小肚鸡肠,看来看去这二人实在没有五洲之后的风范。”
“国公不是还有为二公主吗,能被我宗室国师收为徒弟的定不是凡辈。”
燕国公一听,恍惚中频频点头,烛火照耀下,他眼中一片木讷,他的二女儿从小便不时时在他身边教导,这些年看着拜访老三和老四的门客比比皆是,自己渐渐也就忘了自己二女儿今后也要出嫁的问题。如今仿佛是被一锤子锤醒。
回转片刻便说道“主君所说却是如此,早年国师为了普度众生退了位置,化名负一大师游历山水,不念世事,我是请了好些年才又请动了他,说来也是缘分,当初他本决绝离去,却相中了我二女儿,同意带她一同修行。”
萧御眼眸凌厉,却是善意,说道“即是国师教出来的必不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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