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辛云所料，部队最后还是照原定路线前行，并没绕路。
不久后，便到了一个规模不大的边境村镇——青阳镇。
因常年受战事影响，青阳镇越来越破落，本来一个还算繁华的镇子愣是荒凉得连个十八线的小山村都不如。
青石板铺的道路已经被泥泞覆盖不见当初模样，路边堆放的破烂摊子也已经发霉得不成样。
就连那稍微像样点的铺子，微风一吹，门板都摇摇欲坠吱嘎作响。
一条一眼不见底的主街，设上百个大小铺面，但在营业的估计不过十家，其中多半还都是卖棺材、骨灰龛和纸花的。
殡葬铺都开到一镇主街上了，很多事情也就不言而喻了。
看着眼前满目萧条，辛云却反常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街上路人稀少，但路边并没有想象中的遍地横尸，而且路人看着也与常人无异。
军报一般不假，不过，辛云看着总觉得有些不对。
辛云小声对之芳说：“需要找个病患看看详情。”
之芳点点头：“这简单，我这就去抓个来瞧瞧。”
“等会儿。”辛云拦住之芳。接着说道：“晚些再去，想来士兵们也是会去探探底的。我们先把行李收拾了，避开他们，歇息会儿。”
“好。”之芳又坐回了原地。
滥杀始终是违背民意的行为，如何把损失降到最小，必是需要先好好探查一番目前的情况再做打算。
队伍在青阳镇外停驻，因只是暂停地，故没有安营扎寨，只是露宿一晚。
东风凛的细软向来有秦古、秦今打理着，自然不需要辛云多加插手，她也落得清闲。
太阳一落，除了值班巡逻的，其余士兵都三五成群的围着小火堆开始日常尬聊起来。
大家都吃随身携带的干粮垫肚子，也不需要蒙阿飞开大灶，正好小海和木头不值班，五人又聚成了一头。
噼啪——
青阳地方气候湿润，拾捡的木头参着湿气极易爆火星。
火堆下几颗土豆正在木灰中等待着自己被烤熟的命运，这便是蒙阿飞给五人开的小灶了。
呼——
一阵凉风吹过，小海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哎，你们不觉得这阴森森的吗？”
尽管周围都是都是人，火光澄亮，但他总觉得瘆得慌。
“我看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蒙阿飞一边摆弄柴火，一边打趣小海。
“不是，我就是听方才他们说这村子瘟疫才两月不到，便死了数百人了，心里总忍不住想。”
“男子汉大丈夫，战场上什么刀光血影没见过，还怕了小小瘟疫不成？”
蒙阿飞一掌捏在小海的肩上，“来，让哥看看这身子骨是不是又弱了。”
“哎呦呦，哥你就饶了我吧哥。”小海苦得眉毛都拧成波浪线的样子着实喜人，惹得周边众人开怀不已。
“这疫情真有这么严重？”辛云淡淡开口，语气毫无起伏，看似只是不经意顺口问问而已。
“嗯，这也是方才营里的探子新给到的消息，兄弟们刚传开不久。”
木头回想着傍晚听到的那些消息，又继续补充：
“说是个把月前开始的，先是一两个死了，然后是一片片，速度快，大夫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没医活过，现在死了估计有两三百人左右了。”
木头越说，小海只觉得更阴冷起来，赶紧打住木头：“别说了，越说越瘆人。”
搓搓手臂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小海脸上表情都是戏：“这镇子都破成这样了，看起来也没啥人，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估计就变成死镇了，你们说是不是很瘆人。”
蒙阿飞鄙视小海笑了几声：“不尽然，我方才在镇口望了几眼，发现这的人还会处理尸体，兴许是有法子控制这病的。”
多年来走南闯北让蒙阿飞积累不少探查经验。
蒙阿飞压低声音说：“你们没看到吗？这里破是破，但并没有那种一般瘟疫村子的腐朽之气，如果忽略那些荒凉发霉房屋，这甚至还挺干净。”
“说不准是死一个埋一个，也落得干净。”小海反驳。
“啪——”
蒙阿飞一个巴掌立即糊到小海的后脑勺，惹得小海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笨呀你，久病之下无孝子你不懂？命都快没了谁还有力气冒着被染病的风险一个一个的埋。”
木头用木棍撩撩炭火，认可地点头：“蒙大哥说得极是，一个个埋的确是不现实。探子回报，尸体多是被烧毁了，所以......”
“嘶——”
周边的人听到这都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挫骨扬灰，那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辛云不觉面色一沉，陷入了思考。
火葬在她看来自然没什么，而且还能防止疾病二次传播。但对于这的人不同，火葬意味着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能作出此举的人，除了会点岐黄之术外，要么有钱有势，要么嘴皮子厉害。
小海搂紧自己，神色紧张，压低声音问：“那你们说我们到底会怎么过去啊？”
“走过去呗。”蒙阿飞笑道。
“这这、这怎么走，会死人的！”小海更加紧张环顾起四周来，真是越看越慌。
“行，那你飘过去。”
“。。。”
“说不准半路还能碰到个一起飘的，结个伴。”
“。。。”
蒙阿飞还在说着，小海已经瞬速移到木头身边，能离蒙阿飞多远就多远。
看得之芳一脸嫌弃：“小海，你这胆子也太小了点，看被蒙大哥吓得。”
蒙阿飞闷笑，用木棍撩开火炭，将带灰的土豆一个个扒拉出来：“土豆行了，来吃点暖暖肚。”
说着，将土豆一个个分个人，才正式开始了晚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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