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未亮时,文羽穆就起床了。

他烧好热水,快速的洗漱完,离开时薛亦还在沉睡,天边刚好透出第一缕曙光。

早晨的空气有些凉,一开门,山间的寒气便扑面而来。

好在他现在身体素质是极好的,很快便适应了。

他往手心哈了一口气,搓着手暖了一下,便迈开步伐往山下走去。

青拓山虽就在清凉山隔壁,但老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

先是下山,再赶路,再上山,赶到云崖寺,一路不停,刚好掐着寺庙开门的时辰赶到。

每天中的头香,其实指的并不是头一炷香,而是头一个时辰烧的香。但是文羽穆为了把戏做足,决心一定要抢到每天开门后的头一炷香。

每天上完香,他都会捐二两银子的香油钱。

如此七天以后,寺庙里的沙弥基本都认识他了,不禁纳罕他求的到底是什么事,竟如此虔诚。

薛亦心疼坏了,拉着他的手不住的说:“每日醒来我都看不到你,学生们上早课都比你晚的多,这又是何必呢?”

“什么时候烧香不是烧,你多给些香油钱不就是了。”

文羽穆对他的劝说都是微笑应对,却不说不去,第二天仍是早早地便走了,薛亦想拦也拦不住。

如此又是七天,寺里的方丈都被惊动了。

这般毅力,已经不止寺里的沙弥,就连那些常来的香客都识得了。

这天,他上完香,照例捐了香油钱,打算走时,有一个小沙弥来请,说方丈邀请他一叙。

文羽穆心中一喜,终于有成效了。

他被小沙弥带到寺院的后面一个小院前,矮墙木门,修建的古拙有趣。

“阿弥陀佛,方丈就在里面,施主请进吧。”

文羽穆道了声谢,推门进去,只见院中一老僧,慈眉善目的坐在石桌前,桌上摆着几样素点。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施主请坐。”

文羽穆依言坐下,双手合十回了一礼,道:“方丈请我来,可是已知道我心中的诉求。”

老和尚长叹一声,道:“我已知道施主乃是薛居士之妻,自然明白你是为无果师叔而来。”

文羽穆期盼的看着他。

老和尚耷着眉眼,低声道:“只是无果师叔已然沉疴缠身,无力再医治他人了。”

“实不相瞒,他老人家正是感应到自己将要圆寂,才回到云崖寺的。”

文羽穆没想到还有这回事,他蹙着眉道:“可是之前我听闻大师还曾为求上门来的人治病,怎么到了我这里却不行了。”

老和尚道:“施主莫要误会,师叔刚回来时,还未曾病的这样严重,出于慈悲之心,便为上门的信徒诊治。”

“只是这些天来,他的病情恶化的很严重,如今已是看不清事物了,所以才说无法为薛居士诊治。”

文羽穆低落的道:“看来是我们命不好。”

老和尚很不忍的念了声佛。

文羽穆又道:“方丈,无果大师见多识广,想必也曾诊治过我夫君的病症,可否赐我一味良药。”

老和尚有些为难,“这……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未曾诊断就贸然开药,恐怕不妥。师叔性情稳重,医者仁心,恐怕不会同意这般儿戏之举。”

文羽穆用尽了毕生的演技,跪地不起,焦急的落泪道:“求大师赐药,便是不成,我也绝不会怨愤,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老和尚叹息着扶起他,“施主快起,我去帮你和师叔说说便是。只是成与不成,却不是我能决定的。”

文羽穆真诚的感谢道:“多谢方丈。”

……

日升日落,昼夜更替,一晃又是半月过去。

这半个月来,文羽穆被无果大师拒绝了几次,但他锲而不舍,仍旧每天一大早赶来烧第一炷香。

这天,方丈又叫个小沙弥来请他过去叙话。

老和尚的脸看起来更愁苦了,见了文羽穆,更是愁的眉毛都耷拉下来了,“阿弥陀佛,施主,世间种种,皆是苦海,何必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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