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懂事,最多是挨顿骂,安常侍你要是做不好这常侍,可不是挨顿骂的事儿了。”遥生皱着眉头,她相信安常侍听得懂话中的意思。
“是小人失职!小人失职!”安常侍忙躬身道歉,额角汗涔涔,也知道自己倘若常常跟着公主胡闹,总有脑袋不保的一天。见遥生不再发话,安常侍退出了房间。
“遥生…”那人可怜兮兮的目光试探,遥生不想搭理,只扶了长宁面颊,又冷着脸涂药。
长宁的手悄然圈在了腰际,她永远也不肯给遥生喘息的余地。上一世未曾给过,至死她才得了片刻解脱,这一世长宁又来纠缠不肯妥协,遥生是真的累了。
收了指尖,遥生将瓷瓶的瓶塞合上。长宁手臂一收,遥生失了平衡,被迫着扶了长宁的肩头。
“长宁。”遥生颔首斥责一声,这个人当真不知道礼义廉耻。
长宁只是柔柔的笑,仰着头,她明明能感觉到遥生的暖意,那人就是不肯坦诚。“旁的关心也不过是口舌,唯有遥生会挂记长宁…”长宁红着脸笑的含蓄,暗自又去贪图遥生身上的气息。
书中的苏遥生,明明是个深情如斯的少女,长宁求的,遥生从不抗拒。可眼前的遥生却不是那样,常常横眉冷对,令书予不敢造次,稍微亲近遥生就会拼命抗拒。抱着那人心里明明该是甜的,却又说不出的苦。就像现在,遥生的眉头一凌,又要拼命挣脱出自己的怀抱。
长宁委屈不止,才开怀的心情又消沉了下去,闷闷开口问了一声:“遥生,我究竟哪点比不得六哥?”她很想遥生给她一个方向,告诉她究竟哪里不好,她可以改,只要遥生不喜欢的,她都可以改。
遥生一愣,她答不上来。那人哪点不好?身为长宁是她最大的错。因为她是自己前世今生最大的仇敌,可这种话遥生不会告诉长宁。
“还不松手?”遥生别开目光,捏着药瓶的手,暗自用着力道,指节攥得发白。
长宁望着遥生满脸冰霜,心情又失落了一些。有些事遥生不肯给她答案,她想明白为什么长宁可以得到她的心,书予却不行。无奈苦楚,埋在遥生的怀里,长宁叹息一声。
遥生皱起了眉头,面上仍是冷的像冰,可搭在肩头的纤纤玉指又不忍托住了长宁的后颈,妄图予她片刻慰藉。就连遥生也混乱了,她反复告诫自己长宁狡黠,最擅长玩弄人心。可眼前一桩桩一件件都在不停推翻记忆的长宁。遥生害怕自己的不坚定,更害怕一旦真心相迎,长宁又会将利刃对准她的心窝。
遥生原本很坚定,老天要她重活一世,就是给她复仇的机会。可每一次与长宁相处,这种坚定就会被动摇,她想如果有什么能证明长宁会变的话,大概就是长宁的命吧。她甘愿死,甘愿让出她的王位和江山,到那时,也许遥生会信她。
颈后渐渐升暖,甜的滋味在心头蔓延,长宁便更不舍得松开遥生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唯有遥生才能触动长宁。
长宁臂弯施加的力道越来越重,像是想要将遥生困进身体里一般。她的索求无度,如果遥生不制止,那人永远也学不会安生。
“嘶——遥生饶命!遥生饶命!”长宁的耳朵在遥生的摧残下,被捏得正疼。
“还不撒手?”遥生无奈,长宁只得将自己的咸猪蹄松了开。
“云芝。”遥生望门口唤了一声。
“小姐。”小丫鬟忙进屋奉候。
“去与父亲说公主要在此间用早,莫让大家等着了。”遥生看也不看身后泪眼汪汪的长宁,嘱托着云芝将早食送到屋头来。
只待云芝退下,身后那人又是不安生起来,惹得遥生时时头痛。
“遥生。”长宁在身后软软糯糯的唤。
遥生侧目去望,见长宁举着一颗圆子,目光里满是期待。
“……”
“遥生?”
“……”遥生已是确定好了逃跑的理由。
终于,当长宁离了苏府时,遥生才得以从心力交瘁中解脱出来。
直至回到长宁府,献平君的脸上都是那不可自拔的笑意暖融。迷迷糊糊也不管众人如何,吩咐了下人要补觉,便将自己关进了寝宫。沉重的大门合上,长宁面上的笑意,随着落下的门栓消散,说要补觉的人,未去床榻,而是径直拉开衣柜往暗道里行了去。
虽是疲倦,可长宁从不肯纵容自己懒惰。她生性谨慎,为人处世便也多会给自己多留些退路。望着石室寂静昏黑,长宁将立在墙角的长剑提起。漆黑之中,她一遍遍反复练习纠正着自己动作。太平不久,遥生一日未嫁,争端就一日不会平息。不论遥生如何去选择未来,若终有一天面对不得已时,她仍是想做保护苏遥生的那个人。
虽然苏府表面上看似恢复了平静,可实际上,目送长宁归府的苏令卿却陷入了苦思。长宁,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思量无果,苏令卿招手唤来了府上跑腿的小厮,写了一封书信,安顿那人将书信送去了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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