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前世之时,她便觉得高贵妃像极了盛开的千岁兰。

“等一下。”

沈煜川追了上来,他抿着唇,嘴角仍保持着笑意,谦和地说道,“今日不小心伤了大师兄,是我太不小心了。在下心中愧疚,特拿来了皇宫御用的上等膏药,用了这膏药,定不会留下伤疤的。”

钟白皱眉,狐疑地望向梁上白鸽。

“不用了,你当大师兄和你一样,娘唧唧的,添一道伤疤就要死要活?”

一语中的。

沈煜川的脸色瞬间垮掉,就连嘴角的半永久微笑都崩了下。

钟白暗爽。

……

将药匣送到小厨房后,她并未马上回到白月堂,而是在宝仙殿后的小廊里打了个转弯,绕去了后园的亭台水榭。

钟白攥着袖子,竟有些紧张。抬头望了下,未寻到那抹白。恍然想起刚刚出白月堂时,在心中暗暗吐槽这白鸽真是日益肥胖,那鸽子气得跳脚的样子。

啧,真记仇。

这就罢工了。

她站在那水榭之中的屋舍门口,深吸一口气,抬脚,踹门而入——

忽然的动静吓得里头正在吃药的老人一个激灵,手中药丸一骨碌滚到了来人脚边。

钟白弯腰捡起药丸,“师傅怎么了,感冒了?”

“唉,是啊,年纪大了,不禁凉了。”

钟白笑,“人家是做贼心虚,您这是做贼体虚呢。”

“我!”柳霁瞪眼,又自知理亏,诺诺地别开脸,小声辩解,“我哪儿做贼了……”

钟白并未与他再做多言,她警惕地往外看了眼,将门扉掩得紧实。

身后的人皱眉,缓缓道,“小白啊……你要知道,即使师傅老了,要打你还是轻而易举的。”

钟白白他一眼,径自坐下,神色肃然“别闹,跟你说点正经事。”

柳霁讶异,“哦?难得你有正经问题,说说看。”

“蛟心骨是什么?”

果不其然,柳霁的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又很快眯着眼掩下,“你问那干啥,不过是几年前在城都淘到的古玩意罢了。”

钟白追问,“我记得师傅练的是远古师祖遗留的弑剑,那弑剑和蛟心骨……有无关系?”

闻言,那人脸上笑意完全敛下,沉眉,肃然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钟白如实回答,“梦到了。”

“……”

瞧着师傅脸上惊骇肃然的表情,钟白心中便明了了八、九成。

果然,蛟心骨和弑剑有关联。

那梦中所说……难道是真的?

她正色道,“师傅,沈煜川此番上飞云峰,那蛟心骨便是他的目的之一,此人城府很深,居心叵测,师傅可莫轻信了他的鬼话。”

柳霁看着她,眼中不乏惊异之色,默了片刻,收回晦暗视线,“知道了。”

“嗯,那我先回去看大——”钟白正要起身,忽然顿了下,眯眼望向门扉后楠木架子上摆放的琉璃紫樽花瓶。

“师傅。”她幽幽唤道,“这花瓶……沈煜川送的吧?”

“不不不是……”

钟白举起花瓶,转了个方向,“那这上面的皇家烤漆,是你自己画上去的?”

“……”柳霁揣着手望向窗外,小声道,“也不是不可以。”

“……”

“师傅!”钟白拍桌而起,“你知道今晨沈煜川做了什么事吗!他暗算大师兄!还往剑上抹剧毒,害得大师兄险些丧命!你竟然还收他的礼物,你对得起大师兄吗!”

柳霁惊了下,将要站起,又狐疑道,“既怀能被他暗算?”

“你还不信!大师兄现在就在白月堂躺着呢,师傅大可去看看沈煜川有多心狠手辣!”

“在白月堂!”柳霁瞪眼。

哼,就知道。

这小子,下手还挺快。

“总之,只要我在一天,我就定不会让沈煜川为非作歹,我定会保护好大师兄的,还望师傅能好生斟酌,不要寒了我和师兄的心。”

钟白冷着脸,撂门离开。

屋中人捻了捻胡须,目色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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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天还是初春模样,才接近申时,夕阳的余晖就从山腰平直的屋檐敛下,带走一片红光。

山腰密林中间或有寒鸦声传来,凄怆幽僻。

这个点飞云峰的弟子多在山上操练,因而众屋舍紧闭着,唯一处廊下点着灯。

那男人捧着一沓书信来回品读,神情讳莫难测。

……

无论如何看来,他与钟白这一个月来往的书信都无任何异常,照这发展,钟白该是非常乐意他上山的,怎的忽然和变了个人似的。

沈煜川默着,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指环,眼底阴沉。

赵既怀……

夕阳将将要落入山头时,那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屋中出来的人并未上山,而是径自选了相反方向……

自钟白从柳霁那儿问完话,心中之事就落定了一半,但潜意识里,她仍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现下只想快点找到那白鸽问个清楚。

她步履急促地绕过宝仙殿,穿入小廊,推开白月堂大门,戛然顿住——

这。一院子的。白鸽。

是。哪儿。

来的!!!!?

……

钟白默了默,一瞬间怀疑自己开错了门,想要退出去,却见廊下来人柔情蜜意地含着笑,从一堆咕咕乱叫的鸽群走出,“小白,喜欢吗?”

“?”

“……”

钟白想问仙鸽他是不是脑瘫,可是整院的鸽子都在咕咕叫,她一时也分不清哪只是仙鸽,只能默认——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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