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为我着急,母亲才生病的呀!昨天晚上我又顶撞了她,这就是导火线,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上帝保佑,心脏病刚刚发,我必须让她尽快减少焦虑。慌乱地问,问是否需要住院?

母亲抢着说:“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躺躺就好了。”

医生说初期发作,还不至于那么严重。看出我们的窘迫,于是说:“不能再生气了,不能再忧虑了,先吃些药吧!”

我看他笔走龙蛇,写下复方丹参滴丸,说是口服或舌下含服,一次丸,一日次,增加冠脉血流量,保护缺血心肌,抗血小板聚集,防止血栓形成。

我赶紧说,今天钱带的不多,先买一瓶吧!昨天收入的元,除了挂号费用,还有包维生素什么的,剩余元只能买一小瓶。宝葫芦一样的翠绿塑料瓶,最大直径也比大拇指大不了一点,我怀疑里面能装粒?一个礼拜都不够吃,挣钱挣钱,万事万物,以此为大。

倒出来,像油菜籽一样,让母亲含在舌头底下,我们到候诊室坐了一会儿,她说好点了,非要自己走回家。

送母亲回来,让她躺在床上,我说下点面条,两人凑合一餐吧!早上没给煤炉加煤,炉子灭了。就是在区里,家家都装煤气灶了。可母亲说她一个人在家吃饭,用不了那些洋玩意儿,坚持烧蜂窝煤。

我从来都是当甩手掌柜,第一次起炉子,好不容易,把几寸长的木材点着,架上蜂窝煤,屋子里就变成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赶紧提出去,顿时,烟熏火燎,半条小街烟笼雾绕。

偏偏又是叶柳柳下班的时候,抽出腋下夹着的白丝绸手绢,捂着鼻子走过来:哎呀,我的大才子,不吟诗作赋,怎么在这里搞得雾气狼烟的?

她总是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出现,存心出我的洋相。投桃报李,我拿着扇子,偏偏把烟雾朝她那边煽。

“哎呀,你讨厌”她用手绢挥动着,跳舞似的,却乖乖地退了回去。

烟雾怜香惜玉,像是怕熏着她,渐渐烟消雾散,只剩下一点袅袅青烟,蜂窝煤应该燃起来了。我凑过去一看,圆柱体内的洞眼,一个一个漆黑,没有一点光明。与我的前途一样黯淡。烧那么些柴火还没点着?

正望着,煤块轰然倒塌,陷入炉里,腾起一股灰烬。我一定满头灰发,脸上也尽是灰尘,衣服也有很多灰,简直就是个灰小子,可惜没有公主来拯救我。更可恶的是,眼镜上灰蒙蒙的一片,雾里看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依靠着门框,明明是在笑话我。

满世界混沌,仿佛回到了盘古开天地前。过去,我从没折腾过炉子,以为它像长明灯一样从来不灭,如此简陋的炊具,母亲就用它供养我到大学毕业,我却给她买个煤气罐子也买不起。

先把自己收拾一下吧!回到屋里,首先取下眼镜,擦去上面的灰,掸衣服,洗脸,擦头发,人潦倒精神不能潦倒,收拾干净了我再出去,想办法攻克难关,把炉子点着。

屋檐下,炉子突然戴起高帽子,铁筒口上方微烟氤氲,里面像燃起来了耶。我差点喊万岁。

煤炉的边上,摊着一张破报纸,上面有些黑碳粉。我明白了,突然想起领袖说过的金句:卑贱者最聪明,。

高贵者自然是我,起码也是精神贵族。叶柳柳卑贱吗?跟我母亲一样,都是从农村里出来的女孩子,也是单亲,我们身世真还有点儿像。只是,她跟着父亲过活,父亲在街头开家理发店,听说,因为老板的女儿很靓丽,生意还不错。

其实,我从来没去过,她好像也不去。我妈说,这个姑娘心灵手巧,身上穿的都是自己做的。买布自己剪裁,趁我妈买菜烧饭的时候来蹭缝纫机,做好自己的衣服,也帮我妈做做汗杉,从不拿自己当外人。

但是母亲也说了,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文化太低了,也就是个初中生。

我还说我妈:“你不也是个初中生吗?”热点书库rsh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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