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热闹的酒楼,一张八仙桌上摆满的全是素食,却幸好有酒。
围桌而坐共有七人,虚灵师太一人独坐首席,与两个徒儿静水与静月挨席而坐,西门浪与萧无痕坐于师太对席,钟无虞与阴惜柔便坐于师太旁席。
一桌七人默然而坐,竟不发一言,也不动筷,尽管四周围推杯饮盏、大快朵颐,个个食客吃得是满嘴油腻,喝得是面红耳赤,说得是人声鼎沸,嘈杂混乱,这一桌却偏偏这么安静。
这是很奇怪的一桌人,邻桌皆投以诧异的眼光,不过,这也不能怪这一桌人,只因这一桌人的心事太多,凡人心事太多,往往会吃不下饭,喝不下酒,也说不出话。
“钟大哥,虚灵师太是峨眉得道尊者,那既是出家人,又为何要小二上酒呢?莫非师太知道大哥你无酒不欢吗?想要用酒来奉承于你?”而偏偏就有天真地阴惜柔如此的一问,她竟全然忘记了被西门浪污辱之事,不过,却也藉此打开了这沉默难堪的局面。
“放肆,你个小姑娘说话不知轻重,老身需要奉承你钟大哥吗?老身虽为道教中人,有种种戒律,可我们峨眉派却从来没有不准饮酒这一门规。”虚灵师太面带愠怒之色,叱道。
萧无痕笑道:“虚灵师太,您且息怒,这阴姑娘年纪尚轻,不知这道教戒律,信口而出无礼之言,还望师太您海涵,所谓不知者无罪嘛。”
阴惜柔又翻他一个白眼,并不领他的情。
萧无痕亦不在意,仍笑道:“阴姑娘,岂不闻昔日杜子美有诗云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阴惜柔闻之,又感不解,忍不住道:“我说的是学道之人,又与那李太白何干?”
那静水与静月闻之,竟掩口而笑。
阴惜柔看向她们,奇怪地道:“你们,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嘛?”
随即她又看向钟无虞,扯住他的衣衫,撒娇道:“钟大哥,你看嘛,他们,他们都欺负我,你又不帮我说句话。”
静水与静月却笑得更大。
只因那日在塔林中光线暗淡,看不清那静水的容貌,这白日里一细瞧,那静水竟生得肤如凝脂,娇俏可人,眉眼间似与,似与蓝玉有几分相似。
一旁的萧无痕一双眼睛明晃晃地看着她,似已看痴了,却不知虚灵师太的面上变了几种颜色。
而那静月,被西门浪“勾”走之人,虽有几分姿色,却也谈不上是一个美人,而偏偏却又被西门浪“勾”走了,这西门浪莫非是视而不“见”?
而这西门浪,视其相貌,虽比不上钟萧二人,却亦是一风流倜傥的公子,不然,哪会轻易“勾”走那么多的怀春之妇?
只是,在少林寺那晚,掳走阴惜柔一事,又是为何呢?
钟无虞虽一直无言,竟想到了这许多问题,还有,那被西门浪“勾”走的静月,又为何眉开眼笑,毫无忧愁可言呢,且时不时地用深情地眼光凝视着西门浪,这都是为何呢?还有,还有一向辞严厉色的虚灵师太,又为何对此这般淡定呢?这其中到底有何玄妙,可真是想不通啊。
“钟大哥,钟大哥,你怎么啦?你不说话呢?柔儿被人欺负了,你快帮帮柔儿啊。”
钟无虞被她扯“醒”了,呵呵拱手笑道“让各位见笑了,请多包涵。”
阴惜柔扯醒了钟无虞,本以为他会帮她解开此局,哪知道他竟在道歉?她哪里肯依,竟依旧还在扯钟无虞的衣衫。
“呵呵阴姐姐,照你这样扯下去,你钟大哥的衣服可要被你扯烂了哦,呵呵”静水与阴惜柔年纪相仿,因此叫她姐姐,听她说话,个性亦与阴惜柔相似,活泼无邪。
“是啊,是啊,惜柔妹妹,你快别扯钟大哥的衣服了,我们快喝酒吃菜吧,饭菜都凉了。”静月似比阴惜柔大一两岁,乃称其妹妹,亦仿照阴惜柔的叫法,称钟无虞为大哥。
这三个年龄相差无几的姑娘,虽是萍水相逢,却瞬间就以姐妹相称了,哎,女人之间就是比男人之间更容易相互亲近些,不然,你可看看那三个男人,竟似无半句话可以说,呵呵,只不过,要是女人们翻起脸来,估计比翻书还快。
“静水妹妹,静月姐姐,你们长得好标致哟,哎,你们会喝酒吧,喝酒很厉害吧,我可从小都没有喝过酒哦,你们,你们教我喝酒怎么样?”阴惜柔嘻嘻笑道。
静水与静月的脸颊上皆飞上了红云,不禁亦嘻笑道:“我们哪比得上阴姑娘啊,阴姑娘那可真是绝色美人,倾国倾城哦。”
两人又对视一眼,又齐看向阴惜柔,盈盈笑道:“要我们教你喝酒啊,那阴姑娘得先陪各位都喝上一杯,那才行,嘻嘻嘻”
“好,小女子就陪各位喝上一杯。”阴惜柔说着就倒上一盅酒,举盅一饮而尽。
“哎呀,好难吃,好难吃,一股怪味,呃,我要吐出来了……”阴惜柔丢下酒盅,一手扒在桌上,一手又扯着钟无虞,作呕吐之状。
钟无虞忙扶着她的脑袋,又抚弄着她的背部,真是担心她哎。
其余各人皆哈哈大笑,竟连虚灵师太都不禁笑将起来,而静水与静月笑的最是欢喜。
这就对了,在一座酒楼里不喝酒,那就好像去一个面馆不吃面一般,难堪得很一座酒楼里如果安安静静,别人还以为进入了灵堂一般,丧气得很。
人,就要融入人群当中,人,在很多时候就得跟大多数人一样,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扬名,立万,流芳百世,抑或遗臭万年,如此也不置可否啊。
阴惜柔竟吐了一地水,还吐在了钟无虞的身上,但钟无虞却并不怪她,只要她高兴、开心就好。
“钟大哥,你就说说,说说嘛,说说那学道的与那李太白有何相干嘛……”阴惜柔已喝了好几杯酒了,却还在问这个问题。
“好好好,大哥告诉你,那李太白可是受过篆的道士诗人,且又自称谪仙人,而他又一生好酒,他酒喝得越多,诗却写得越好,那李太白曾因醉酒写下了无数绝妙豪放不羁的诗篇,柔儿,这就是李太白与道教的微妙关联。”钟无虞只得耐心地解释。
“钟大哥,好哥哥,你念一首李太白醉酒的诗赋来听听,好给诸位姐姐妹妹,师太公子助助酒兴,你说可好?”阴惜柔一双眼睛似有醉意,迷迷糊糊地道。
虚灵师太亦笑道:“钟居士,你念吧,好助助诸位的雅兴。”
西门浪亦跟着起哄:“钟大侠,来吧,念诗吧,好让在下也沾沾仙气。”
萧无痕一举扇,西门浪却赶紧地撇下他的扇,道:“呃,萧大侠,我们是想听钟大侠念诗,不是想听你念,你,还是听着吧。”
萧无痕嘴巴张了又张,却又只得合上,终又苦笑着摇头,快速地摇扇。
静水与静月闻之亦点头颔首,两双美目齐刷刷地望向钟无虞,两双耳朵齐刷刷地竖立起来要洗耳恭听了。
“好好好,那在下就献丑了,诸位莫笑。”钟无虞抱拳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君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313yxia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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