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视甚高与胡思乱想是人类通病。

因为对恶鬼的恐惧和不信任,所以清水谷玲子接触了鬼杀队。又因为对恶鬼的恐惧和对鬼杀队的不信任,她看见我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放低姿态,做出了顺服的模样。

她是知道上弦鬼有多难对付的,这种关乎她性命的事情,她调查的隐蔽又清楚。

何况我眼中的“上壱”从未在她面前遮掩过。

所以她没有试图抹去我这个恶鬼留给她的印记,在这种宴会上,她穿着的裙子肩带上堆起了蕾丝,将她肩膀上的痕迹很好的遮掩住了。

我看到那个咬出来的伤口还在时,我觉得她过分高估我的记忆力和她的重要性了。

当时饿了吃东西的举动让她做成了阅读理解,为了能得满分她连题目都不敢抹掉。

她将这个痕迹联想成恶鬼对她的印记,靠着这个标记我能随时随地找到她观察她威胁她,意图抹去就是她的背叛,会被我杀死。

在发现痕迹淡了的时候,她内心的想法不是轻松,而是紧张,高度紧张。痕迹彻底消失会发生什么?痕迹的消失时间是代表他耐心的消失吗?现在装作努力寻找的样子会有用吗?

没用。

她需要的不是寻找彼岸花,而是看下皮肤科医生,相信科学,这只是自然的愈合现象,不是血鬼术。

我们血鬼术虽然五花八门种类繁多,但我的血鬼术真的不是靠着气味找人。这种事情找个鼻子灵敏的狗都能做到,还需要浪费血鬼术的名额吗?

怕不是会被裁员。

清水谷玲子对我们鬼和鬼杀队都有深深的误解。在她努力平静自己,将她这段时间找到的东西说给我听的时候,我没有什么显露在外的情绪。只是在她说完后将手搭在她有齿印的一侧肩膀上,她整个人就在细微的颤抖了。

“怎么了?”

“抱歉……大人,我有点紧张。”

为了让她不至于因为过度紧张而出现什么过度呼吸综合征,她现在看上去已经有点那个征兆了,呼吸急促,大脑缺氧,我很贴心的将手收了回来,并给了她建议:“鬼杀队的蝶屋有药,对治疗咬伤很有用,不会留疤。”

你看过别人脸色一瞬间惨白,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软倒着身子,我不托一把就会栽倒在地上的情形吗?

清水谷玲子让我见识到了。

我说的话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让她养好伤用点好药不要多想,我知道她跟鬼杀队有联系都没杀她,以后杀她的可能性也不大。

我想让她安心找彼岸花,别想什么有的没的,结果她想的更多了,还让我咬她。

我:???

行吧。

清水谷玲子就是想的太多又将自己看的太重,她要是知道我手上有一堆棋子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我往人类世界丢棋子是一种习惯,但是真要让他们起到什么作用……

有些是需要他们死掉才有用的,有些是像清水谷玲子一样,只要活着就已经做到很多事了。

我真正想干什么的时候是从来不会告诉只见过几次的人类的,也从来没有什么确切的计划内容。我只是抓起一堆棋子,将他们散出去,做个开头,然后就靠那些人的努力达到我的结果。

他们一开始总是不愿意的,后来靠着他们的努力,靠着他们对我的了解,走到了我想要的结果上。

至于走不到的那些人,跟我没关系。他们爱咋的咋的,毕竟成鬼之后,因为寿命太长了,我有时候丢棋子玩会忘记时间。去看的时候棋子变老了,死掉了也是常有的事。

我其实挺无聊的。

在平安京的时候,我有一群玩家还有源氏可以让我玩源氏争霸,正反派之间还有利益交锋。到了这里后,我只有继承继国家的那段日子里体会过这种乐趣。

见风使舵毫无忠诚的家臣,看中利益的父亲,神之子一样的弟弟,还有生病的母亲。

开局是个双生子,我七岁之前占据优势,七岁之后被我弟弟反超,父亲犹豫着要不要换继承人。

然后我的弟弟离家出走才让他熄了心思。

他当时说:“岩胜,继国家是你的了。”

我听得懂他语气里的遗憾。

是我的话我也很遗憾。

天赋好的惊人的孩子因为天赋平庸的孩子放弃了继国家,选择了离开。留下来的那个孩子,怎么看怎么碍眼,还要让他继承家业。

但是,继国家还是我的了。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鬼舞辻无惨,没有鬼这种生物,继国家到我手里成为新的源氏,然后去京都看看这个时候的掌权者。

我对谋夺天下很有兴趣。

没有妖怪,只有人类的社会,玩大型基建游戏是很有意思。

但是偏偏就有鬼舞辻无惨,就有鬼这种东西。

我没见过这种毫无人格魅力,除了脸没啥能看的反派。鬼舞辻无惨给我上了一课,什么是苟之极致,什么是毫无事业心,什么是一人吃饱全家倒霉他都不想管的鬼之始祖。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鬼。

然后我觉得,他实在是太适合我了,没有人心,只在意自己活的好不好,哪怕天下所有人都觉得他做错了,他的逻辑也能让他毫无悔改之意。

他唯一能称得上算反派魅力的,就是他坏的明目张胆,屑的无可救药。是让人见到就牙根发痒,不能救赎的鬼。

他是主动送上来的。

在我思考我该怎么做的时候,出现在我这个月之呼吸的使用者面前,语气里满满都是掌握了我心结的自信。

他以为我嫉妒我的双生弟弟继国缘一。

这个结论在很多人眼中应该是成立的。

他跟着我很久了,看见我用月之呼吸杀死鬼时一点也没心疼,想的是我成为鬼后一定很强。缘一在我身旁的时候,他就离的很远,我跟缘一不怎么亲近,他看到了。

凡人意图追上神之子,由此陷入绝望,被嫉妒压垮而坠入深渊。因为追逐太阳而将自身的存在都扭曲,灵魂灼烧,从此背道而驰。

“想要追上你的弟弟,超越你的弟弟,只要成为鬼,有了永恒的时间,这些都可以做到。”

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正好将一个鬼砍头,对上他红梅色的眼睛,好险一句话没说出来“让一让,我还要砍个鬼,你挡路了”。

这个鬼每次都在缘一不在的夜晚找到我,跟我谈人生,谈理想。我出于锻炼他口才的想法,没有一拍即合,而是拖了一个月左右。

我是他最难搞的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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