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安全回到了沈家,沈缨正蹲在院子里给素心兰浇水。
他抬头看到沈柠身旁的宴辞,挑了挑眉:“我家小丫头终于领了个男人回来,长大了。”
自从前几天被薛镜点醒,沈缨恍然发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是个男人,妻子亡故后就不太会养女儿。阿罗虽然是女人,但一颗心专注在剑道上,沈柠这么个娇气可爱的小姑娘,十来年下来,硬是养得跟沈楼一样不爱打扮。
直到帝鸿谷的年轻弟子前来走动,沈缨才发觉耽搁了小女儿的亲事。这里幽静归幽静,可附近只有一间和尚庙,就怕沈柠总往优昙寺跑,被带得超脱俗世、不恋红尘了。
不论古今、不论强弱,只要是父母,到了子女长大就自动贯通了催婚技能。沈柠能安安稳稳苟到17岁,已经是沈缨厌恶规矩、足够洒脱了,此刻只能无奈开口:“爹你看看清楚吧,人家救了我,还有事找你。”
“你这小子找我?”沈缨站起身拍拍土。他神色戏谑,双手沾满泥土,举止却行云流水,风雅得让人错不开目光,套着麻袋样的布衣照样俊美不可方物。
如果忽略口中的话,就更加风雅了。
“嗯……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什么时候和小阿柠认识的?”
沈柠差点尴尬得脚趾扣土。好在宴辞涵养不错,镇定回答:“在下宴辞,见过沈大先生。目前借住在优昙寺中,沈小姐去寺中送赤血灵芝时恰巧遇见。崇云师傅前几日将赤血芝入药救治在下,还要多谢先生赐芝之恩。”说完正色冲着沈缨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原来你就是崇云救下的那个人。”沈缨不置可否,“阿柠方才说你救了她,又是怎么回事?”
沈柠说:“我之前不巧被鹧鸪天的珊瑚夫人看见,回来路上差点被他们抓去当弟子。多亏宴辞伪装芳华指,把鹧鸪天的人都骗过去才救下我的。”
沈缨点点头:“不错,英雄救美么。”
“贵府的赤血灵芝也救了在下的命,两相抵消,不必放在心上。”
宴辞看沈柠全身上下无不写着尴尬,开口解围:“您不要误会,在下相貌平平,配不上沈大小姐天人之姿。”
“相貌平平怎么了,”沈缨不以为然,“我又不指望阿柠找个比她还要好看的。”
这话有理有据,剑圣大人自己俊美绝伦,自然不太看重外表,就连一贯气定神闲的宴辞都噎了一噎。
沈缨逗弄够了俩人,终于罢手。“你说有事求我,看在你救了阿柠的份上,咱们屋里说吧。”
阿罗从外面拾柴回来,见到宴辞还有些惊讶:“宴公子,你怎么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服用过赤血灵芝,已经好多了,多谢前辈挂怀。”
当日若非阿罗鼎力护持,赤血灵芝早已被鹧鸪天强行夺去,因此宴辞也向阿罗行了一礼,跟着沈缨去了屋里。
沈柠也想跟去,但这毕竟是他人求沈缨的事,于是想了想还是留下来帮阿罗劈柴。
这边沈缨刚一进屋,就说:“小子,你倒能忍,气息都稳不住了,还不坐下!想撑到什么时候。”
宴辞被他一眼看破,苦笑一声坐下,“前辈不愧是剑圣,多谢体恤。”
他不愿挟恩图报,又拒绝不了沈柠相邀,一直运气压制,一路上装作只是脱力。此时卸了气,顿时再撑不住,浑身痛得眼前模糊,脸色比平时又白上三分,额头密密麻麻冒出一层细小的汗珠来。
沈缨给他倒了杯茶,语气轻缓许多:“阿柠是个傻丫头,沈某人这些年虽不在江湖走动,也知道芳华指这等上乘绝学如何能伪装?崇云说你经脉受损严重,不可再运心法。你这样子,是方才救我家丫头时,强行调动内力了?”
宴辞方才强撑着,已经压抑过了劲儿,如今全身经脉渐渐疼麻木了,慢慢回过些神,也能搭上几句话。
“鹧鸪天那位珊瑚夫人曾见过芳华指,熟悉真正的指法,若不用内力伪装,吓不退他。”
“真正的指法……有趣。”沈缨神情若有所思道,“我不管你和荒海有什么渊源,既然崇云花了两年时间救活你,还服过我的赤血灵芝,那日后就活仔细一些,别再像今日这般,随意糟蹋自己的命了。”
“谨记前辈训示。”宴辞轻轻道:“在下正是听说帝鸿谷五月十五召开菱花会,想请前辈代为引荐,借阅帝鸿谷心法《河藏集》以解困境。”
沈缨冷哼:“胆子不小。帝鸿谷立于武林之巅,凭的就是《河藏集》。你小子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张口就要看人家绝学?”
“前辈果然和帝鸿谷交情匪浅。”宴辞低头笑笑:“实不相瞒,在下曾经心境崩毁,虽然服下赤血灵芝,将体内紊乱的内力压制缓和,但两者抵消,和武功尽废之人一般无二。”
他伸出胳膊,衣袖下是一截瘦骨伶仃的孱弱腕子,泛着不详的青白之色:“您若不信,可亲自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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