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主人的性格,房间以暗色调为主,最夺眼的便是正对房门的黑貂锦榻,象征着主人尊贵的身份,也与坐在榻上一身玄色锦衣长袍的主人融二为一。

金漆描边的银器烛台上,不知好歹的火花跳跃的异常激烈,照着桌上的仕女图,画上的女子如真人一般栩栩如生,身着一袭白色的纱衣,水葱般玉润的手捏着一柄圆扇,红唇微启欲语还休,水眸灵动饱含秋水,眉眼轻挑,看的,正是画前人。

如此生动逼真的画,若妙手高人绝难描出,可见送画人的用心。

权策抬眼看向桌前头都要低到地缝里的风,问道:“皇后送来的?”

“是齐国公府的人送来的,不知道是齐国公的授意还是齐小姐的授意。”风老实回答,暗暗心疼自己的屁股,才被主子戳了几个洞,回来又领了五十大板,现在还得干这种无聊的事,属实憋屈。

“扔了。”

“是。”

在风离去关上门的一瞬间,权策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张微醺酣睡的脸,和她那与容貌气质一点都不相符的四仰八叉的睡姿,胸腔内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他向床边走去,学着她的样子,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嘴角不自觉的弯起,原来这样真的很舒服。

难道是他拘谨惯了,见的什么都觉得新奇了?

皇家别苑,已是夜半时分,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有的人提笔挥毫走笔生花,有的人点点画画涂抹半天,有的人气聚丹田运笔半天却憋不出一个字来。

亭上的大皇子负手走在走去,时不时观察一下亭下的四皇子在做什么,再观察一下参加诗会的各色人物都在做什么,原以为自己来能大展一下他身为皇长子的威风,不料来了就是当个监考老师,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也没觉得日子过得这么漫长啊,他有些昏昏欲睡了。

相比孤身徘徊在亭上的大皇子,亭下的四皇子倒是惬意得很。桌上的葡萄都上了三盘,酒壶也上了五瓶,不时向对面的女诗人投个葡萄籽眉目传情一番,又或是向急得满头大汗作不出诗来的才子递一杯酒,送上皇家的慰问。

有了腰牌,再加上这个诗会本来就是各色人都有参加的,看守的人很容易就让洛清歌进来了,正巧进来看到刚坐下饮酒的四皇子,宽大的红色外袍让被包裹的人显得额外的娇小。

洛清歌看到他身边正好有位置,走过去小声问道:“敢问这位姑娘,你旁边可有人坐?我来晚了,诗会还没有结束吧。”

“姑娘”侧过脸看着面前这个一身水青色的女子,挑了挑眉,摇摇头,随手一指挨着他的空座,示意洛清歌过来。

洛清歌坐过去后,瞄了一眼四周都在低头作诗的人,庆幸自己没被人发现。

洛清歌研好墨铺开纸,又来请教:“姑娘,不知诗会的题目是什么呢?”

由于四皇子的头发是披散着的,此时又是半夜,所以尽管两人离的很近,洛清歌也没有认出这是个男人。

四皇子很仁义的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字:月。

洛清歌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道了句谢就伏案写诗。月亮还不好说嘛,古往今来关于月亮的大诗作比比皆是,各位诗仙诗圣诗豪诗魔,借一下诸位的诗作,我洛清歌在此先谢过。等我闯出名堂必然去给你们烧高香上贡品。心里一边雀跃着,手上一边不停地写。

写着写着,旁边传过来一张小纸条,洛清歌飞快拿起揣在袖子里偷偷地瞥了一眼周围,没人看到就好,万一别人看到她传小纸条误会她做弊就不好了。拆开小纸条,上面画着一个大大的猪头,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洛清歌:“……”恶作剧也要分时候的好吗?现在不是在比试么?谁这么无聊?瞄了半天也没瞄出个嫌疑人,洛清歌只好作罢,继续伏案写。

不一会,又有一张小纸条投过来,洛清歌迅速向四周扫去,还是没发现有人神情有异,打开小纸条,竟然又是一个猪头!

洛清歌顿时气结,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说我是猪头,老娘天下第一的美貌可是公认的好吗!

还是说,她混进来的事被人察觉了?那为什么不直接拆穿她?

洛清歌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尽量平复心情写完。洛清歌猜测着给这么长的时间,她随便写一首小诗可不行,必须得让这群土包子见识见识咱大唐诗人牛逼哄哄的大作!

剩下的半柱香时间很快就过去,洛清歌也写完了,亭上传来了一句“停笔”,众人的诗作都被收了上去,开始三两成群的交谈起来,时不时地吟几句诗,向旁边的女才子炫耀一番,但大家的心里都等着看最终到底是谁夺了“雅者”的称号。

洛清歌交上卷子后起身打算向刚才求助的“姑娘”道谢,然而那人却早已不见了身影。正四下张望着,忽走来一名女孩,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十分俏皮,脸上有点肉嘟嘟的,满脸笑嘻嘻,尤其是脸上挂着的那两个梨涡,让她看起来更加纯真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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