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紧不慢的吃了两个自制驴肉夹馍,又喝了碗肉汤润喉,鹤鸣这才摆出一副经典神棍的架势道:“这位公子,我看你印堂发黑、神火委顿,不日就要大祸临头啦。”

这说辞俗吗?太俗了,但架不住经典好用。

那位张公子心里存了事儿,一听这个,猛地一阵咳嗽,刚喝进去的玉冰烧直接从鼻孔喷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鹤鸣丹田内一热,内力瞬间游走全身,她双手在桌上一拍,整个人连带着屁/股底下的条凳就向后平推出去一丈远,完美避开了那人工喷泉。

条凳与地面的刮擦声尖锐刺耳,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几十双眼睛就跟收到信号的镭射灯头似的,嗖的一下子扭过来。

然后鹤鸣就顶着全场关注的目光,站起身来,吭哧吭哧又把条凳拖回桌子旁。

这会儿的武功像极了段誉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还得练练。

众人:“……”

鹤鸣才重新落座,就见刚才那小二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过来,双眼发亮语速飞快的说:“两位是要在店内打架吗?本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茶杯五十文一只,茶壶二百文一个,盘子二百文……地砖一钱八分,条凳二钱银子一张,桌子七钱,门窗二两到五两不等。”

“小本经营,概不赊账,但接受货品估价抵押,包括并不仅限于金银玉器,本店收取一成利钱,当天还清,不然班房伺候。”

他一口气背完,麻溜儿的一甩手巾,先朝门外巡逻的衙役打了声招呼,又笑容可掬的看向鹤鸣和张公子,充满期待的视线在两人间不断游移,“二位,您看是预付呢还是后头一并结算?记在哪位账上?”

鹤鸣:“……”

靠近武林圣地的你们这方面经验是不是特别丰富?

莹娘从她腰间挂着的槐木牌里探出脑袋来,指着小二大骂奸商,“哪儿来的脸,啊?他们哪儿来的脸!就这种成色的破茶壶茶杯,一百文一套四个还能送一副汤勺呢!”

鹤鸣神色复杂的重新打量起这家客栈,目光扫过柜台后面账房先生那格外发达的肱二头肌后,越加有理由怀疑自己误入黑店。

张公子涨红了脸,忙大声道:“我与这位姑娘素昧平生,不打架不打架。”

众食客齐齐发出遗憾的嘘声,悠长的叹息此起彼伏,陆陆续续转回去继续吃饭了。

“真不打?”小二眼中的神采瞬间暗淡许多,到底是不甘心,又试探着说,“张公子是熟客了,小人倒是能帮忙说情,白饶您一成费用。”

鹤鸣:“……”

贵店真是黑的堂堂正正啊,失敬失敬!

经过张公子和鹤鸣反复强调一切只是误会,他们确实是爱好和平的普通老百姓之后,小二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去,中间还忍不住再次回头,以眼神询问:

真不打?

鹤鸣和张公子齐齐摇头,满面真挚:

不打不打,真的不打。

这出闹剧结束后,鹤鸣和这位张公子之间好像忽然就亲近许多。

那张公子朝她做了个揖,轻声询问:“姑娘,啊不,仙姑,介意小生坐在这里么?”

鹤鸣抬了抬下巴,“请便。”

张公子貌似家境不错,礼仪也到位,又道了谢才自我介绍,说他大名学文,字巡礼,是本地的百姓。

“那个,仙姑,”他有些紧张的吞了下口水,压低了声音问道,“您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鹤鸣斜着眼打量张学文,“嗯,且把前因后果说来听听。”

张学文搓了搓手,又喝了杯酒壮胆,这才缓缓讲述起来。

他父亲生前曾做过一点小官,家中虽不算特别富裕,但略有薄产、人脉不俗,倒也算得上本地的中上流人家。

张学文的妻子婚后不久便去世了,没留下子嗣,他也未曾另娶。去年三月张老爹病故,便只剩下张学文守着一位寡母过活。

“小生前几日与母亲去外头给父亲上周年坟,”他迟疑了下,似乎是有些害怕,“那是一片坟场,风水不错……那日家来之后,小生就觉得不大舒坦,无缘无故坐在屋子里也觉浑身发冷。”

说到这里,他的手忽然抖起来,声音也发了颤,“本以为是着凉,哪成想……”

那天的太阳出奇的大,空气也格外干燥,张学文当夜半梦半醒间忽觉口渴,才要起来喝水,竟隐约听见似乎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那时他睡得迷迷糊糊,本能的应了声,又问:“谁啊?”

可这一声出口就了不得,原本燥热的卧室里好像刷的凉了下来,激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学文猛地打了个哆嗦,脑海中瞬间清醒:三更半夜的,谁会喊他?

他忽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结果下一刻,就径直被吓厥过去:

当夜月亮很远,皎洁的月光碎银似的撒入窗棱,影影绰绰间,就见那床前竟蹲着一个人!

那黑影仰起脸来,上面一色五官全无,唯余一张大嘴咧到后脑:

“嘻嘻,巡礼~”

张学文的脸变得煞白,听着都快哭了,“小生怕极了,可说给旁人听时,却都说是我眼花……”

别说张学文一介文弱书生,接连鹤鸣这经历惯了的顺着他的描述一想,也觉得毛骨悚然。

“既然你早就觉察到了,可曾找人看过?”鹤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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