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礼?淮纵一拍脑门,走出书房,来到堆放珍奇异宝的宽敞库房。
侯府库房分门别类,统共八间。
寻常百姓娶妻聘礼都不能敷衍,遑论两府亲事?
她娶的是萧行,萧行是谁,皇室顶顶矜贵的东陵郡主,画圣继承人,有望弹奏出镇魂曲的小琴圣。心气、才华、姿容,样样顶尖的奇女子!
婚事交给皇室操办,准备聘礼的事总该自己来。
因为自小扮作男儿,淮纵四岁时,侯夫人就极有先见之明的为她准备好嫁妆,既然注定要肩挑一府,担起淮家将门荣耀,那么淮纵,能做的就只有往前冲。
瞻前顾后,不是淮家种。
满室生辉,金银珠宝,翡翠玛瑙,想的到的,想不到的,一切好物应有尽有。
这是阿娘为她备下的。
淮纵抬眸,虚空中仿佛看到阿娘温柔婉约的脸。
“纵儿,你得明白,娘能给你一时安稳,往后如何,得靠你去拼,去闯。活成何等模样你不能选择,却可以试着去改变。”
“自小扮作男儿,那无甚紧要,娘能为你筹谋十年,二十年的安稳,至于能不能破局而出,余生就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若你以后功成名就,喜欢男儿,非他不可的话,那就凭本事在天下人面前恢复女儿身。若你喜欢女子,就将娘为你准备的嫁妆当做聘礼送给人家。”
“你与阿行指腹为婚,切记,不管你爱上谁,都要护她一生平安顺遂。娘喜欢那个孩子,若你有本事教她作淮家妇,阿行,那孩子很好。你往后莫要欺负人家。”
幼年时的淮纵站在桃花树下,歪头道:“阿娘,我可不敢欺负她,一直是她欺负我啊。”
梦境,淮纵自顾笑着,眼睛柔情似水:“阿娘,我喜欢她,想和她过一辈子,可我为何不能在成婚前和阿行坦诚呢?您让我瞒的,到底是谁啊……”
“阿娘,我不想骗她。我相信她。她纵是因此事恼我怨我,也绝不会害我。”
桃花树下,隐隐约约淮纵看到阿娘神情悲悯地看着她:“傻孩子,你既然信她,为何不能等强大了再说呢?你信她不会离开你吗?”
“阿娘,我信。”
“那你信为娘吗?”
“当然。”
“你既信她,又信阿娘,那便继续瞒下去吧。若想爱能厮守,首先,你得活着。纵儿,你快快强大起来吧……”
“阿娘?!”
淮纵蓦然睁开眼,金碧辉煌的库房哪还有阿娘残影?
她叹了口气,双臂低垂,喃喃自语:“阿娘,您到底要告诉孩儿什么呢?您为何一定要我瞒着她?”
当日,凛春侯大开金库,暂且拟好的礼单足有一尺厚,大有将家当打包送到王府的架势,最后还是府里的幕僚拦着劝着,才打消小侯爷败家的疯狂行为。
淮纵家当颇丰,这个‘丰’字到达什么地步呢?
以侯府百年世家积累的底蕴,再有通向海陆的庞大生意,以及侯夫人特意为女儿准备的嫁妆,剩下的,便是淮纵十几年积攒的私房钱,加在一块儿,谦虚来说,能顶小半座国库。
家大业大,不是说说而已。
这也是皇室费尽心思要把郡主嫁过去的原因,萧淮两姓结秦晋之好,萧家天下稳如磐石,今上高枕无忧,岂不乐哉?
拟订好礼单,淮纵还有得忙。
帝后一门心思要促成这场婚事,又派了宫中嬷嬷前来教授成婚礼仪。礼仪分为好多种,最让她头疼的,是周公之礼。
帝后擅长坑人,偏偏派来教授这些的,是力拔山兮气盖世能将小侯爷从棺材里揪出来的,柳嬷嬷。
淮纵想象着柳嬷嬷那张冷冰冰的脸,没出息的肩膀抖了抖。
作孽啊,她为什么要听此人讲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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