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时虞青正发着愣,电话响了。虞青一看是财政局办公室打来的。“喂,你好。”“你好,小虞吧,你好,我是肖水衍。”虞青不由想起那天吃饭时的情形,感觉像是突然折腾出一只苍蝇。她顿了一下平平淡淡地说,“肖主任,你好。”“在干嘛呢?”肖水衍问得很亲切。“没,没干嘛。”“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肖水衍捏着嗓音说。“是什么呢?”虞青不想问,却又不得不问。“刘局刚才让我写把你调回局里的报告了。”虞青感觉要是她在肖水衍旁边,他应该会把嘴巴贴到她耳朵上去说了。虞青先是注意肖水衍说话的语气,后才关注到他说话的内容。“什么?调我到局里?”虞青像是刚听到这话,反应激烈地说。“是啊,高兴吧!我就说嘛,这么一大好消息你怎么无动于衷呢,差点怀疑我没讲明白了。怎么样,请客吧!”说实在的,消息太突然,虞青一时有些发懵,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消息对她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这样说也许有很多人会认为是矫情,多少在乡镇工作的人把回局回县城工作作为一生的目标。有很多的人,在乡下工作了大半辈子,临到退休了,才调回到局里。可虞青就是喜欢这乡下的工作,喜欢这种不用准时准点的上下班的生活方式,更喜欢和百姓面对面的交流,时不时地说上几句土话粗话啥的,虞青觉地这样的生活才真实。她头脑飞快转着,急着想办法。办法是没法立刻想到的,那只能先稳住肖水衍,让他先别写报告。“肖主任,我求你一件事。”虞青怯怯地说。“说啥呢?还求上了。”肖衍乐呵呵地说。“就是…就是你可不可以先别写这个报告?”“你什么意思?”“我就是没想好。”“这有什么好想的,你收拾收拾到局里上班就是了。”“肖主任,你帮帮忙,回头我请客。”“你,你这叫什么事呢?再说了,这是局长交待的事,我不照办,能行吗?”“你就先帮我拖着,拖一天是一天,到时刘局问起,你就说忘了。反正调一个人也不是什么急事的。”“你说地倒轻松,反正挨骂的不是你。”“嘻嘻,要不然怎么是我请你客呢?”“你这女人,真搞不懂你,我试试看吧!”肖水衍无奈地说。挂了电话,虞青的心烦躁起来,这叫什么事呢?烦归烦,办法她也还得想。

下班后,虞青决定先去看看孩子,有几天没见着她了。女儿丫丫今年四岁了,自离婚后,一直放在她爷爷奶奶那带着。不美好的婚姻总是给孩子一个残缺的家庭,残缺的家庭又总是给孩子残缺的爱。有的人或者会美其名曰,“离婚后我仍像离婚前一样的爱孩子的。”这只是个自欺欺人的说法,心都不全了,怎会有全心的爱。更何况,孩子除了父亲母亲各自的爱,更需要父爱与母爱融合而成的爱。孩子总喜欢把一边脸给妈亲一口,把另一边脸给爸亲一口,然后自己甜甜地笑了。丫丫的爷爷奶奶住在带点郊区的地方,除了离县城中心远一点外,其余一切都挺好的。特别是那儿的环境,到处是花草树木,农田鱼塘,在这里,四季好像也益发的分明。虞青看到丫丫里,她正蹲在地上,非常认真地在看着什么。“丫丫,”虞青叫道。丫丫抬起头,两个小马尾辫在头上左右摇晃着,她见是虞青,立刻就笑了。丫丫笑起来十分好看,她皮肤白里透红的,两只眼睛和眉毛笑起来弯弯地像月亮,更迷人的是她那一边一个的深深酒窝,真是,看她一笑都可消除万千烦恼。以前吧,她和唐浩总争着说孩子是像自己才长地这么漂亮的,两人谁也不让步,却又暗自得意。事实上,公平来说,丫丫就是集中了他俩的优点。有时你会不禁好奇孩子为啥会长地跟自己这么像,为什么她就能那么聪明的把她老爸老妈的优点给摘了给自己,诸如此类的问题会让你觉地生孩子的确是件妙不可言的事情。“妈妈。”丫丫笑着屁颠屁颠地钻进虞青的怀里。虞青搂着她,暖暖的,也软软的,因为丫丫肉还挺多的,这小家伙能吃能睡的,所以长地肉乎乎的。“宝宝,在干什么呢?”“地上有虫子。”丫丫别过脸,睁着她那双明净的似一汪水的眼睛说。“虫子?在哪呢,带妈妈去看看。”丫丫急急地拉着虞青的手走向她刚才蹲的地方。“妈妈,你看,这就是虫子。”虞青认真看了看,地上除了几只蚂蚁在那儿来来回回的忙碌外,没见到其它什么虫子。“丫丫,这不是虫子,这是蚂蚁。”虞青说完就有点懵了。“蚂蚁是虫子吗?不是虫子吗?”她发现,自己也没弄清楚。“蚂…蚁…”丫丫有些艰难地说,“那它们为什么叫蚂蚁呀?”为什么?虞青又懵了,可能是动物学家给起的名吧。可是,丫丫也不知动物学家是什么人呀!这样一来,问题就会更多了。她知道她家那丫头人虽小,问题却是大大的多,总是能问到你哑口无言为止。“因为呀,蚂蚁的爸爸妈妈给取的名字。”“我的名字也是爸爸妈妈给取的。”说完她兀自格格地笑了。“你叫什么名字呀?”虞青故意问道。像“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诸如此类的问题做爸爸妈妈的好像总也问不腻,一遍一遍的,乐此不疲。可是是为提醒或是得意自己有个名叫什么今年有几岁了的孩子吧。“我叫唐丫”“是不是唐老丫?”“不是,不是,是唐丫。”丫丫一张小脸十分严肃认真的说。“嗯,宝宝是叫唐丫。”说着又把丫丫抱在怀里亲了亲。没一会儿,丫丫又挣开虞青的怀抱跑回原地继续看蚂蚁,观察这么仔细,以后是写作文的料,虞青乐乐地想着。“妈妈,妈妈,快来看呀!”丫丫催促虞青。“它们在干嘛呀?”虞青看见两只蚂蚁正摸着一片面包屑。“在搬食物呀。”“这么小的东西,还要两个人搬呀。”丫丫比划着小拇指,觉地不对,又用一食指指了指小拇指的半截,还是觉地不对,最后指着自己的手指甲说,“蚂蚁只有这么这么大。”“对,蚂蚁就宝宝的指甲那么大。”“嘿嘿!”丫丫可能觉地自己特别大了,然后又笑了。“妈妈,它们搬到哪里去呢?”“”洞里。“什么是洞里?”“洞里就是蚂蚁的家里。”“蚂蚁也有家吗?”“有呀,蚂蚁不但有家,也有爸爸妈妈。”“丫丫也有爸爸妈妈。”“对呀!”“丫丫的爸爸呢?”丫丫像是突然想到这个人似的,立刻问道。“爸爸在工作呢。”虞青哽着喉咙说。“妈妈,我要爸爸,你要爸爸。”此刻,她像是特别特别想要爸爸一样。其实也没这么迫切,只是孩子就那样,想一出是一出的,而且还必须立刻满足。“丫丫,明天叫爸爸来看你,好吗?”“不嘛,不嘛,我要爸爸,我要爸爸…”说着就哭开了。在里屋的奶奶听见了,忙跑了出来问道,“丫丫,你怎么啦?”孩子的奶奶长地慈眉目善的,对人也挺好。她看到了虞青来了忙说,“虞青,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看我这老婆子,反应就是慢呀!”“妈,你老什么呀,是我没作声,你怎能发现呢?”虞青说着把正哭着的丫丫抱了起来。“丫丫,告诉奶奶,你怎么啦?”丫丫正吧唧吧唧的掉着泪,听到奶奶的问话,忙擦了擦眼泪说,“奶奶,我要爸爸。”“要爸爸?要爸爸打电话给他呀!”丫丫睁着含泪的眼睛看了看她奶奶,显然感觉对她奶奶所说的打电话很难,立刻又哭开了。“丫丫不哭,妈妈给你爸爸打电话,叫他马上过来。”丫丫一听,立刻停止了哭闹,挣扎着从虞青的手里出来。这孩子就是聪明,她是让她妈妈腾出手来打电话。“嗯,丫丫真乖。”虞青抚摸丫丫头夸奖到。她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按下了这个熟悉不过的号码。人呀,就是这样,亲密时可以是两个人成一个人,分开时却感觉遥不可及了。手机传来了“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虞青闷闷地挂了电话,却见丫丫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己,“怎么不让丫丫跟她爸爸说几句呢?这唐浩也真是的,这么久都不来看女儿,难怪孩子会想他。”丫丫奶奶嘀咕说。虞青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她不知道婆婆知不知道她和唐浩之间的事。虞青有时感觉她知道,有时又感觉她不知道。虞青猜她是装不知道吧,这样,大家见面面子上好看些。虞青蹲下来对丫丫说,“丫丫,妈妈去家里把爸爸叫来,好不好。”“好!”丫丫重重的点了点头。虞青亲了亲孩子的脸说,“那妈妈先回去了。”她站起来对婆婆说,“妈,我先回去了,看看唐浩回家了没有,他手机关机了。在家的话我叫他马上过来。”“好,快去吧,路上小心。”“嗯。”虞青说着就离开了。

回到家,开了门,发现进门的地方除了唐浩的鞋外,还有一双女人的高跟鞋。虞青往客厅瞅了瞅,并没有人。她往自己的卧室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听到了“嗯嗯…啊啊”的声音,虞青立刻红了脸。她瞅了瞅西边的房,房门紧闭着,但里面的声音却一阵压过一阵。虞青立刻慌了神,拿着包立刻往外冲,门在她的急切之下发出一巨响。

她像逃似的跑了小区,脸上惊慌失措,直至跑出小区,也不知一颗心该落在哪里。她是个内敛的人吧,所有应该感到羞愧的事她都无法淡定,无法泰然置之。按说,她与唐浩已经离婚了,所以他现在要找什么人她是无权干涉的。但是他们离婚时是有过约定的,就是谁也不准把自己找的人带回这个房子。显然,唐浩违反了。更让她揪心的是,丫丫那么急着找他这个爸爸,这个人却在风流快活,而且还该死的关机,就那么享受么?想到丫丫,她更心疼了。羞愧、怨恨、痛心、伤心各种情绪纷沓而至,虞青扛不住,蹲在路边哭了起来。

虽已到了傍晚五点多,夏天的马路仍热气腾腾的。洒水车或者刚过去不久,路上湿湿的,空气里夹杂了浓浓的灰尘味道。虞青蹲在路边的花坛边,背对着马路,默默地垂着泪。现在的她,快乐是一个人的,伤悲也是一个人的。过了一会儿,一双穿着男士皮鞋的脚停在她的面前。虞青不愿抬头也不想抬头,继续保持着原有的姿态。一张有点熟悉的脸突然映在她的眼里,她努力地在脑海里搜索着,终于有个名字浮现了出来,“喻宽。”喻宽是她的高中同学,高考时他考取了一所名牌大学,后来,她就没他消息了。说实话,高中时两人关系真不咋的,那时的虞青学习就如她的容貌一样不出众,而他却是学校的佼佼者,两人似乎不在一平面。就是偶尔碰见了,有时招呼都会懒地打。毕业后再见喻宽是在单位的会议室,那时他坐在主席台上,她坐在下面的听众席。当镇黄书记介绍他是喻县长时,她很是惊讶。惊讶什么呢?是再次见到他还是惊讶他的进步如此之快抑或惊讶于他的相貌,虞青自己也分不清楚。此时的喻宽已是仪表堂堂了,一米七六左右的个儿,腰板直直的,古铜色的国字脸,眼睛大而黑,看起来像虞青一直喜欢的一位韩国演员。会议结束后,虞青正打算开溜,却被黄书记叫住了,“听喻县长说你是他的同学,待会儿一块吃个饭。”虞青心中暗暗叫苦,管他同学不同学呢,他当他的官,她做她的小老百姓。也不是感情有多好,以前上学那会不怎么样,现在就更陌生了。这么说也许太绝情了,其实最主要的是她最不喜欢跟领导们吃饭。虞青心理嘀咕这些时,喻宽已来到了她的面前,“虞青。”虞青猛然一抬头,看到喻宽正两眼发亮地看着她。“喻…喻县长。”虞青又窘又慌,一双手不知道放哪儿。“都是老同学,叫什么县长呢?”喻宽笑吟吟地说。“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你。”虞青说。这倒是真话,可是世间的事,有多少是能想得到的呢?“我可是想到了,因为我知道你在这儿上班的。”“你怎么知道?”虞青脱口而出,不过问完她又有些后悔这么问了。“你呀你,等哪天有空我们再慢慢聊。”虞青看了看,他前前后后还有好几个人,都被他堵在那儿走不了,觉地这样站着聊天实在不妥,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后来,他们还一起喝过一次茶。当然,一起喝茶的还有其他同学。这次,她对他了解多了一点。他从名牌大学毕业就考上了公务员。在政坛摸爬滚打了些年,就今年从市里放到县里任常务副县长。言谈间,虞青感觉到他还不怎么满足,都说了好几次“在官场没后台就是吃亏呀”这句话。在虞青的眼里,他已经是大官了。以前嘛,她都觉地单位的书记镇长都大地不得了,后来才慢慢明白,那只不过是最基层下的最大官而已。关于他的婚姻状况,他一笔带过。三年前他结了婚,但没到半年就离了,至今还单身。

“虞青,你,你还好吧!”喻宽低低的问道。虞青猜他已蹲下来了,她都感觉到了他说话呼出的热气。虞青仍把头埋在两手间,不作任何回答。此刻她不愿被打搅,更不愿被人认出来。喻宽见虞青许久不说话,始终一动不动的,不由地开始着急了。他把心一横,一把拽起虞青的另一只手就往前走。刚开始,虞青一边用手捂住眼睛一边用脚用力的抵着地不走。无奈,女人就是女人,在力气方面总是敌不过男人。没一会儿,虞青就被喻宽连拉带拖的弄到了车上。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