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水然,直坐起身,两肩微倚,两撇横眉流荡着此世放荡不羁。
然后,躺在空无一人的甲板上,太阳熠熠发光,一身悠然自得。
叶风停双眼清亮却辨识模糊,不知不觉走近了谁人身旁,正要从一物跨过,恰在这时,一双热乎乎的手攀上她的腿,叶风停一倾往后栽去,被顺势揽入怀里,他的双手牢牢地把她的身体禁锢在怀中,是谁家公子……浅浅的黛色睫毛映落分明金辉铺落满地,弯折在俊俏的金色鼻梁,其间一点黛色的青痣柔如点墨,两弯棕色的双眸清澈似水,似笑非笑,勾魂俘魄。
倾水然开口道:“姑娘,你没见脚下有一个这么大的活物吗?”
他直勾勾的眼睛纯洁闪耀若星辰,却意外地堕人非非。
“没有。”叶风停烟视媚行道。
“那么……踩死了,谁负责?”倾水然说。
“公子,你……不是没死吗……快放手……”叶风停禁不住嘴角微扬,脸微微抽搐。
“你不说,我不放。”倾水然无赖道,笑意微露。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谁要负责啊”叶风停一边说,一边嘴角却禁不住上扬,脸憋得都要抽筋了。
不知不觉,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两人渐露平静之态,“手好酸啊”倾二公子开口道,倾吐之气从叶风停耳畔呼啸而过。
随着手指的舒展、放松,叶风停从他的禁锢之中不舍得脱身而出。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他与她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相隔的距离犹如蓝天与大海,却躇不前,千转百折,她没有归宿,而他的归宿就是下了船,到达最终的彼岸。
船舱的书房内,倾二公子守着一株含羞草,语:“高四、五寸,叶似槐,细齿,挠之则垂,如含羞状。”
“公子,你为何如此落寞?”摇扇仆人察言观色道。
“我只是皱眉皱了一下,嘴角瘪了一下,眉毛挑了一下,眼神飘忽了一下……”倾二公子言语,见此草,一脸疑惑模样。
见公子言后又不语,仆人又道:“萱花自惜可忘忧,小草如何却解愁?为语世人休怪诧,风情太甚要含羞。”
不知不觉,无声无息,一夜将临,冷风飕飕,吹透衣袖,是时候做出一个抉择了,离去还是留下,但她毫无选择的机会,如若不能坦明心意,留下……即是一种放弃。
一种孤寂感悄然钻入脑髓,往事如烟,却也在这时突然袭上她的脑海也许只有回忆才能填补寂寞,当做孤独一生的另类的言欢。
万历二十七年八月十七,也就是她被贬为庶人的那天。
八月十五,那天旦晨,天蒙蒙亮,皇宫神武门前,闪着烟花的碎屑,光辉四散,像点点金黄与粉红的花蕊。
没有声音,也许是相隔距离甚远。
那天晚上,所有皇宫的人喜笑颜开,欢语连连,从夜幕降临的一洒而下的美丽花火,五光十彩,及皇上后宫佳丽的笑语盈盈,正映衬着皇宫王室的富丽堂皇与虚华浮利。
十五岁的叶风停黑色的眸子凝望着天空发呆,心里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没有丝毫慌张和胆怯。
“主子,你真的要走吗?”丫鬟翠雨说道。
叶风停没有回答,无声无息,像个冰冷的逝去灵魂的躯体。
她躺在锦床上,撤去软绵绵的被褥,底下平硬得使人无法入睡,让她瞪着眼睛看床顶,正合她意。
霎时间,所有的事情一股脑地涌上她的脑袋,以后该怎么走,以后该怎么独自生活,这些都要一一考虑,更加使得她合拢不上眼睛。
叶风停又起身,从枕头底下翻腾出一袋银子,仔细数数,每天要怎样打算,她紧紧将它揣在怀里,不知不觉,却眼睛合拢了。
“主子,主子,都快要卯时了,快点儿醒醒!”丫鬟翠雨叫道。
她幡然起身,抱好那一袋银子,折叠好被褥,打量打量了这凤阳阁内,便一眼都没有回头,随从翠雨走了。
“主子,这是出宫图,你走之前要揣好。”丫鬟不舍地说,“我就不能陪你走到午门了。”
“翠雨……”她竟然有些泣不成声,她不是怕自己孤单一人,而是怕再也遇不到像她这样好的人守护自己。
从此以后,她要一个人。她害怕这种顿然失去的感觉。
“主子,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翠雨鼓励道,笑了一笑,“快走吧!”
“嗯。”叶风停招手道,来不及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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