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从此每天带着王国清走乡里,串巷里,爬山涉水,披星戴月,冒风顶雨,四处去揽木工活做。
原本木工担子理应由王国清担着的了,怎无奈王国清年纪尚小,且个儿又不够高,挑着木工担子扫地拖,故,师父不忍心让他挑,仍然自己每天挑着木工担子。王国清有时看着师父满头大汗的,就想把木工担子抢过来,往自己肩上扞,都被师父严厉的拒绝了。“傻小子,你还小,正在长身体的时候,把你压伤了,累坏了,可怎么办?”
师父看起来很慈祥,国字脸,眉毛弯弯的,一笑,就咧着大嘴巴,洁白的牙齿排例得很整齐。他的胡子,每天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衣服虽然打了很多的补丁,但依然穿得很整洁。师父也像慈父般的对待王国清,似同亲儿般。
但是,师父在做工方面却要求得很高很严,容不得有半点的马虎了草。
师父教他从画墨,锯,铇,凿,砍,一道一道工序的教,一门一门技艺手把手的告诉他,掌握技能的要点,领会它的奥秘所在。累了,叫他可以休息下,但不允许偷懒,更不能投机取巧,草率了事。还真的有那么一次,他把一根木料的眼孔凿坏了,木头锯短了,师父破天荒地对他一顿大吼,大骂,骂得他全身直打哆嗦,想哭,又不敢哭出来,那严厉的样子,他一想起来都还可怕。有了那一次,他再也不敢走神了,更不敢粗心大意,马虎做事了。他学会了谨慎,细心,更懂得了认真二字。
师父不仅教他学艺,还教会他识字,写字。
王国清从末进过学堂,他也不知道学堂是什么样子的,更不知道学堂里教的是些什么东西。因为那是有钱人去的地方,自己的家里穷,上不起学,更请不了私塾先生,当然,那时代上不起学的人岂止王国清一个,应该是千千万万。
师父在晚上收工以后,在松明子灯火下或蜡烛灯下面,教他认数字,写数字,从一到十,从十到百,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教,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写;还教他认名字,写名字;认汉字,写汉字,从简到繁,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一个字一个字手把手的写,有时要教到夜深人静,师父从没有说过一个累字,道过一个困字。
“师父也是没进过学堂的人,也是跟着我的师父学的,也是被逼出来的,因为干我们这行的,必须要识得几个字。”师父真情意切的跟王国清说。
王国清点头,很是感激的对师父说:“谢谢您,师父!”
“不用你谢我,只要你肯用心学就好!”师父拍拍王国清的肩膀。
师父不仅教王国清学艺,识字,还要教他学做人,学礼仪,学规矩。
“干我们这一行是吃百家饭的,出门在外,要懂得尊重人,懂礼貌,懂规矩,更要学会察言观色,处事待人。”师父对王国清谆谆教诲道。
“对那些穷苦人家,工钱我们就要少收他们的;对那些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的人,工钱就要收高一点。”师父教导王国清。
很快的,一年就要过去了,快过年了,师父带着王国清从外地日夜兼程的往家赶,赶回家与亲人团聚。
王国清快一年未见着父母了,那一份思念之情,特别是对于像他这样没成年的孩子来说,可想而知,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了。在他乡异地,在多少个月色下,多少个睡梦里,盼呀,想呀,泪流满面。
这一年里,他也只去过师父家一次,那一次是在端午节,因为那一次是离师父家不远的村子里做工,大约不到二十来里地吧,他随师父回了一趟家。
师父的家虽然也在山村里,但师父的村庄要比自己家的村庄大好多倍,至少得应该有几十户人家吧。村庄也比自己家的村庄平坦得多,青山绿水,不像自己的村庄山高水少石头多。更重要的是,在离师父家不远处还有一条弯曲的河流。王国清怎曾得见过河流,更何况那天正好发了大水,河水狂奔着,咆哮着,一浪掀起一浪,翻起有些橙黄的浪花,一路向前奔去。
那一天,也是他第一次见着师母,还有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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