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确在寒风中站了一夜,除了回来报事的人,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都规规矩矩的垂手站在旁边。一个戴着手铐脚镣的重犯躺在不远的地方,衣衫残破,浑身血污,神情呆滞。张确看着他,厉声喝道:“再说一遍。”

地上的犯人应了一声“是”,紧接着说道:“小人是个盗墓贼,三年前挖开这座新坟,见墓主人衣冠华丽,饰品贵重,就在她身上搜寻,竟摸到她胸口有缝线。解开衣物,看见她胸前半尺多长的一道口子,用线仔细的缝了起来。小人以为她体内藏有贵重宝物,就拆开缝线查看,却只有一个竹简。”这些日子,盗墓贼已经把所有细节都重复过多次了,他十分清楚张确想听什么,几句话,就把重点都说完了。

张确把手中一帘残简举起来,问道:“你确定我手中的竹简是这座墓葬之物吗?”

“小人确定。我当时想,既然把墓主人的心挖出来,将竹简藏在体内。那肯定是极其贵重的古物。却没曾想,竟是一文不值的仿品,十分失望,因此记得特别清楚。”

张确再次展开这帘残简,看着刻在上面的文字:潭花一现动江湖,血染朝堂奸佞出。这是在江湖上流传了上百年的歌谣,据说跟望阙山镜潭派有关系。

镜潭派从不涉足江湖之事,甚至从未在江湖上留下蛛丝马迹,怎么会干这种盗心藏简的勾当呢?这种邪门歪道,更像是江湖异徒的手段。

异教是十多年前才出现的神秘教派,教主自称异仙,门下弟子便是异徒。异徒无恶不作,且手段怪异,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不过,异徒都是明目张胆的为非作歹,每次作案,必留下“异牒”。而且,江湖异徒到中原兴风作浪,不过七八年时间,这首歌谣却至少有一百多年了。

究竟是江湖异徒利用歌谣嫁祸镜潭派,还是确与镜潭派有关呢?抓到钟缘就能有眉目了。但一夜过去了,也不见有好消息传来,张确脸上闪过一抹焦虑。

眼见天边泛白,张确终于等不及了,命令道:“挖!”众人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张确一声令下。不多时,墓中的棺材就显现出来。

张确亲自验看,果然与盗墓贼所言相同。张确望着墓主人那熟悉的衣衫,竟顾不得周围许多手下在场,禁不住老泪纵横。

派出去的各路人马陆续回来复命,见张确黯然神伤,都不敢惊动他。只有一员偏将为人耿直,也没有注意到张确的表情神态,就鲁莽的说道:“钟缘这厮实在是太狡猾了,他中了大人的奈何镖,为了阻止毒性扩散,竟然挖下右腿上一块肉。我们寻着血迹追赶,本以为定能将他擒获。谁曾想追了大半夜,到天亮时才发现草丛中一只硕大的兔子,被钟缘那厮割开一条后腿,血尽而亡。属下未能完成丞相交代的任务,请丞相治罪。”

张确早就预料到了,但听到确切的回报,心中还是不免失落。他强打精神,分派好任务,并对众人说道:“钟缘受了伤,跑不远。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亮他插翅也难飞!”

众将官及江湖侠士答应一声“是”,便井然有序的散去了。

张确用手抚摸着棺材,依依不舍。管家上前扶住他,流着泪,轻声劝道:“老爷,还是早点让小姐入土为安吧。”

张确无助的点了点头,好像瞬息间就苍老了许多,颤声道:“滟滟,爹的乖女儿。”

管家使了个眼色,上来几名家丁,欲抬出张小姐的棺材。张确突然一摆手,说了声:“且慢!”众人不知何意,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管家试探着问道:“老爷,您不是想把小姐接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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