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喜气洋洋敲锣打鼓地结着婚,新娘子一路被迎进了季王府,陛下身体抱恙自然不会出宫参加,两位皇子早早就在主桌正襟危坐,比邻而坐,却目不斜视,之间像是隔着山河,互不侵犯、泾渭分明。
而另一边,仙客居一处并不是太起眼的客房里,上官井依旧一袭白衣,坐在桌边姿态优雅地喝着茶,敛着眉眼,模糊了表情,今日,是他心尖上的女子大婚,新郎,不是他。
在他不远处的床榻上,中年妇女被五花大绑,绑了个结结实实,赫然就是上官家的大夫人他的母亲。
即便被绑着,对方也不曾失了半分气度,只冷冷瞥了眼自己的儿子,嗤笑,“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果然如是。倒是没想到,我为你费尽心思,最后最大的绊脚石,却是我的亲生儿子!”
“我说过,您不该来。”他端着茶杯,温润如玉,敛着眉眼看起来脾气好得很,说出的话,却气人得很,“您应该知道,如今除了风云回廊,您的那点儿人手……拗不过我的。”
南宫凰大婚,他不会让上官家的人阻了。
喜乐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衬地此处愈发凄清冷漠,口中茶水苦涩,他却甘之如饴。
他是喜欢南宫凰,从最初的兴趣,到后来的不自知地着迷,再到如今……早已不是简单的喜欢了。他想要她自由、耀眼地飞翔,而不是捆缚在风云回廊里,日渐消耗。
他缓缓站起,看着窗外日光灿烂,微微眯了眼,半晌,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身后他的母亲听,他说,“如今,你可以放心了……这辈子,我同我父亲一样,痛失所爱。”
声音平淡、优雅,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来。唯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掐进掌心。
却并不觉得痛,像是麻木了一般,一直到一抹殷红从掌心纹路里流出来,低落在地面,渗尽青石砖缝隙里,瞧不见了。
……
整个盛京城都在热闹、沸腾,百姓津津乐道的都是那见头不见尾的嫁妆。那一抬抬的嫁妆一路过去,每一抬都打开着,其中实实在在每一抬都摆地满满当当,在日光下闪着眼,金银财帛自是不在话下,古籍珍宝也是一箱子一箱子地过去,甚至,还有满满一箱子的田地铺面、一箱子一箱子地宝石!
这是何等财力!
要说这南宫府,之前也知殷实得很,却从未想过这般殷实……说是富可敌国亦不为过!
要说,除了仙客居,还有一处安静的,便是皇宫。
巍峨宫墙,阻挡了外头所有的喧哗,枝繁叶茂的皇宫里,似乎连日头都晒不进几分。陛下这两日状态不大好,却莫名下了一道旨意,要求贵妃娘娘在身旁伺候着。
不过,贵妃素来受宠,这旨意虽有些突兀,但细想之下倒也可以理解。
皇后为此,发了老大的火,茶盏都砸了好几个。
自从年宴之后,皇宫里的气氛就有些不大对劲,先是德妃莫名其妙地没了,然后清雅公主低调下嫁,婚礼都没有,礼部选了个日子,八抬大轿抬进了驸马府,就这么草草收了场,倒也令人唏嘘不已。
之后,陛下就似乎愈发地不得劲,起初只以为是长公主出嫁他心里头总是不大开心,后来才知,是身子骨……恶化了。
那病蹊跷,却并不意外。
陛下的病情拖地太久,其实宫里头人人都做好了准备,每次病发脾气就差得很,暴躁、狂怒,谁都安抚不好,倒是贵妃娘娘能说得上一二,可见帝王偏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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