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看得出来,是不苟言笑又不太爱说话的,对于老侯爷的谦辞,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端起茶杯姿态认真却速度极快地喝完了那杯茶,便起身告辞了,言行之间自有一种赏心悦目的一丝不苟。老侯爷也知他性子,当下也不挽留,只是吩咐了忠叔送他出去。

忠叔很快就回来了,将男子带来的药材整理放好,按照每日的分量一份份分开,心道,都是一些比较珍贵又难买的药材,若非那位爷,恐怕老侯爷的身体远远不如如今。

只是,那位爷每次来都是带着面具,也不说自己是谁,第一次寄来的时候他们不敢用,找了府中大夫过来检查,才知是上好的良药。

之后,这药就一直不曾断过。

不收钱,不受礼,连姓名都不曾透露,大多数时候都是派遣那位属下前来,偶尔也会自己亲自来替侯爷把脉调整药方。每次都很忙,来去匆匆的模样,最多喝一杯茶。

每次被问及,都说是受人之托,至于受谁之托,却是半点不愿透露,只是言语之间可以看得出和那托付之人关系极好。侯爷也曾拒绝过,可是没有用,只要侯爷不收药材就一定会在第二日,原封不动地出现在老侯爷书房的案几上。

他们便这般日日受着他人恩惠,却连恩人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侯爷,那位……到底是谁?您有怀疑对象了么?”这已经不知道是忠叔第一次问起,他们都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数年如一日地关注这老侯爷的身体。

老侯爷摇了摇头,看着忠叔正在整理的药包,没有说话,意兴阑珊的模样。忠叔叹了口气,一定又是在担心大小姐的事情。

一日时间,足够盛京城将“南宫凰已经回府”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连着一起传遍的,还有“明日午时,三皇子即将上门退婚”的言之凿凿。

茶楼酒肆、巷子街坊中,交头接耳八卦传闻都是这位曾经盛京城的风云少女。

程家。

老太傅这一年已经是半隐退状态,不太主事儿了,大多数时间都是闲赋在家,也不太管家事,每日也就看看书,写写字,下下棋,或者打骂打骂自家孙子,大多数事情都交给了儿子程问天。

今日,当小道消息传到太傅耳中时,他才起身没多久,在书房中练字,当程若璃哭哭啼啼回来的时候,他还是在练字,等到程问天下了朝,听了程若璃的哭诉大动肝火扬言要揍死那死小子的时候,老太傅还是在练字……

午膳用完,程泽熙骑着大黑闯进程家大门,掀翻了花园里文夫人最近新得的稀有绿色牡丹,然后被那母女俩都“参了一本”,因此被他爹再一次痛打了几板子的时候,程老太傅依旧没吱声,在书房里左手跟右手下棋玩儿。

一直到晚膳用完,这闹腾了整整一日的四位主,才被老太傅身边的老奴请到了书房。

气氛安静地有点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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