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颗黑球被白球撞击,缓缓滚落底袋。
欢呼声乍起:“好球!”
“121分,单杆破百清台!”
“疯狂的亨利,酷!”
……
众人的焦点“亨利”立于桌旁,满脸堆笑,单手将球杆举过头顶,转体360度接受着围观群众的欢呼。
这时,一个穿着马甲,戴着领结的年轻人挤进兴奋的人群,来到亨利身边,小声地对他说了句话。
亨利听后“嗯”了一声,随手将球杆置于桌上,对四周微微颔首致意,歉意道:“对不起各位,现在我有点事要处理,请大家继续玩。”
说罢,他示意年轻人前面领路。
另一位站在桌边的人却不干了,对着他的背影叫道:“亨利,赢了就想走?下一局我加注50磅,敢不敢应战?”
亨利驻足回首,笑嘻嘻地说道:“有人送钱,我为什么不要?赌注我接下了!不过,你先和其他人找找状态,我处理完事马上就来。”
身后顿时嘘声四起,他只当是耳旁风吹过,脚步匆匆穿过人群追上带信的年轻人。
两人并肩而行,亨利问道:“戴维,来的是个什么人?”
叫戴维的年轻人边走边回道:“他说他是个留学生。见到我们俱乐部门口张贴的招聘广告,想来勤工俭学。”
“哪里的留学生?”亨利随口问道。
戴维摇摇头道:“我没有问详细情况。但是看他高大白净,应该是东欧那边的人。”
亨利眉头一皱,停下步子,不悦道:“戴维,你都没问清楚,叫我来干什么?”
戴维跟着停下,摊手道:“老板,以你开的薪水……现在终于有人应聘了,所以我觉得应该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亨利的脸瞬间拉长,冷冷道:“小子,你是在影射我给你薪水太低?”
戴维耸耸肩,嘀咕道:“反正不高,除了吃饭,剩不下多少。”
“你这条忘恩的野狼!没有我,你才高中毕业能找到工作?”亨利气急出言,抬手就要打他。
戴维赶紧缩了缩脖子,指着斜前方说道:“老板,只是个玩笑,别被人看到了!”
亨利从来不把自己不绅士的一面暴露在陌生人面前,一听说有人,刚举起的手便顺势回转,捋了把油光水滑的大背头,探头看向俱乐部门口。
十几米外,大门边的接待台前,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
亨利正了正脖子前的领结,对身旁的戴维吩咐道:“去将他带过来。”
“是,老板!”
戴维小跑着过去,先给接待台里的南希吹了声口哨,然后再与那人接洽。
当着老板的面调戏前台,让亨利瞬间脸色变黑。可限于那该死的绅士风度,他不能口出恶言,只好咽下这口恶气,暗暗给戴维记下一笔小账。
很快,那人拎着行李箱,跟着戴维走了过来。
距离拉进,亨利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大约二十岁左右的年龄,他有着白皙的皮肤,蓄着黑色的中长发,褐色的眼睛,鼻梁高挺,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微微透着倔强之色。
目视这副青涩英俊的脸庞,亨利恍惚间觉得,一个年轻版的基努·李维斯穿过岁月的迷雾向自己缓缓走来。
两人站到亨利面前,戴维介绍道:“老板,就是这个人来应聘。”接着他又对年轻人介绍道:“这就是我们亨利台球俱乐部的老板,亨利·考斯特!”
年轻人放下行李,拘谨地对亨利半鞠了个躬,同时说道:“您好,亨利先生。”
亨利在如此近的距离,已能观察到年轻人的皮肤白的很不正常,呈惨白色,而且满头满脸都留有未擦干净的汗迹,于是放眼眺望了下大门外天空,再将视线锁定年轻人,问道:“伦敦今天的天气不热,你这是身体不适?”
此言刚一入耳,年轻人就觉得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咬了下后槽牙,按捺住要头痛的感觉,解释道:“不是,我走得太久,累,从早上到下午。”
亨利与他对视了几秒,见其眼神清澈不像是在撒谎,遂暂时压下心中疑惑,点下头算是回应了他刚才的问候,问道:“听你口音,英语不是你的母语?”
年轻人回答道:“是的”。
“那你从哪儿来的?叫什么名字?到伦敦来做什么?”亨利连发三问。
虽然他心有疑虑,但迫于多日没招到人手,所以没有直接让他走人,而是决定先考察了再说。
可能因为他这三个问题的用语多了些,年轻人一时没听明白,不好意思道:“先生,能请你再重复一遍吗?”
亨利心里感觉更加不好,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次。
这次年轻人听清了,翕动着嘴唇却不出声,好似在组织着语言。
大概过了几秒钟,他说道:“我的名字叫leo·kyn,华人,是来这里留学的。”
“leo·kyn”亨利重复几次,奇道:“你说你是华国人?”
“是的,先生。”年轻人点头回答。
亨利抱起手,沉吟道:“可是华国人不都是黄皮肤吗?你是移民到华国去的?”
年轻人摇摇头,又沉默了几秒组织好语言,说道:“我是华国的原住民,不过不是那里的主流民族,是哈族。嗯,我们族是个混血民族,所以我长得像白人。”
“哦,原来是这样。”亨利才不关心他是哪族的,知道是华国人就行。转过话题,又问道:“那我就叫你利欧了。利欧,你要在伦敦哪个学校留学?为什么来应聘?”
利欧回道:“我是来伦敦城市学院留学。不过,先得在伦敦一家英语学校读一年预科,主要是学习英语。”
一直在安静听两人对话的戴维忍不住了,插言道:“你这英语是该好好学学。”
“哼”,亨利移动视线,狠狠瞪了下戴维。
绅士的谈话,最讨厌被别人打断!
利欧听到调侃,倒也不觉得难堪,只是面露难色,磕磕绊绊的将今天已经说过好几次的话再次说出:“我的姨妈和姨父不在伦敦,暂时也联系不上他们。来时我带的钱不多,所以……所以……”
“所以,你没钱了,想找个挣生活费的地方?”亨利见他半天憋不出一句整话,代他说出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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