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又闲聊了一会才散,临出门前,楚慕枫叫住了楚修远:“你带回来的那个少年,可靠否?”
楚修远肯定地回答:“父王放心。”
楚慕枫叹气,走到他身边,看着身高已超过自己的儿子,感慨地拍了下他的肩:“你做的一向很好,父王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木雪莲在太子府,太子府戒备森严,不是那么好取的。”
楚修远轻笑:“父王不必担忧,事在人为。”
“是为父害了你啊。”
“李大人乃父王多年好友,他出事您怎会袖手旁观?再说赈灾银两之事本就是个借口,害李大人不过是在投石问路罢了。父王,我们楚家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母妃的死,我还没算在里面呢。”
楚慕枫锐利的眼神晦暗了一下,人瞬间就显出了沧桑感。他又拍了下楚修远,背着手走出了门,楚修远静静地看他走远,捏紧了拳头。
夜深人静,星空耀眼,盛京的楚王府并没有因他们世子的归来而有所不同,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然在外人眼中,楚王府依然是整个京城中最豪华尊贵的存在,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极尽奢华。
楚修远坐在房顶喝酒,放眼这圣武的京都,哪怕已是深夜,依旧繁华似锦。青楼勾栏,戏园茶楼,嘻笑咿呀声隐隐传来,一轮弯月挂在树梢,东边巍峨壮观的皇宫如沉睡中的雄狮,庞大凶猛,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他的母妃“病死”于宫中。等他和父王从杀场浴血归来,母妃的棺柩都已落葬了,只留无数人的“见证”和药方,证明他母妃得的是急症,有传染性,不宜久留。
呵呵,急症?无人知晓,他柔弱温和的母妃,其实最喜欢的,就是舞刀弄枪。父王教了她五年的花枪,这些年,她连风寒都没得过,怎么可能在被召进宫后就突然得病了呢?
奉旨进宫,又为何恰好在两军大战前?
楚修远一身白衣胜雪,与月色更皎洁。他其实甚少穿这么淡颜色的衣服,不耐血,稍有受伤就能看出来,这在面对敌人时绝对是大忌。
视线不自觉地落在王府西侧的一角,那里早已熄了灯,里面的人大概早早就入睡了吧。也是,这风雨欲来的盛京,这风云变幻的未来,又与她有何干系?她从开始就言明过了,她的人生,她自己做主,或许也只有鬼煞那样的师傅,才能教出如此随性的徒弟吧。
喜欢什么,想干什么,从来都不加掩饰,多么令人羡慕,就像小太阳一样。任你乌云密布,都压不住她终究睛空万里,这样的人生,是楚修远奢望都奢望不来的。
一夜好梦,从出谷到现在,这是锦妤头一次睡得这么沉。在丫鬟们诧异的目光中,她坚持要求自己穿衣洗漱,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直哄得几个丫鬟心花怒放。
小九一早就守在了锦妤的门口,开始大家还有些好奇和害怕。等到锦妤起来后诉说了一番他如何如何“可怜”的身事后,众人对这个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家伙皆产生了同情心。待无人时,锦妤大大咧咧地啃着桂花糕对小九说道:“我给你新安排的这身世,你觉得如何?”
小九刻板地回道:“公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锦妤嫌小九无趣,苦口婆心地劝他:“小九啊,往事如烟,人是要向前看的。你还小,别这么死气沉沉嘛,拿出点少年气来。”
小九:“好。”
锦妤:“怎么个好法?”
小九:“公子要怎样的好法?”
锦妤:……
她放弃了。
这时,有人来报,说楚世子让她去雅居。锦妤扒拉完最后两口燕窝粥,自然地拿盐水漱了口,又洗了手,这才肃整仪容,跟着小厮后面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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