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百年过去了,往事如同过眼的烟云般散去,呈现在他眼前的是那扇熟悉的门,只不过他将这扇门换做了钢铁铸成。
他犹记得自己回去收尸的时候,映入眼帘的那两具冰冷的尸体,被利刃穿透了无数个血窟窿残破不全的胸膛,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死死的抵着这扇门,指尖的指甲尽数脱落,门的上方是死命用力抓过的道道血痕,他们用自己滚烫的鲜血为他铺就了一条通往巅峰权利之路,自此他坐在万人的尸骨上,带上了浸着血的王冠,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他已经无意去想,他知道权利的争斗自古便是如此,总归是要用一些人的性命去交换。
慢慢的岚明的心变的像大理石板坚固,直到他看到战神殒命的那一刹那,天空中血色的香雨香云,即便是死亡战神也留给六道间最后的美好,于是岚明懂得了原来尘世间不仅只有杀戮,也有爱、悲悯和宽恕。
可那时的他羽翼未丰,不得不被胁迫着接受魔族的邀请。后来他剪除了所有的异己,带着自己的私心一次次的仰望九重天的方向,那人还会归来么?
“就是这里么?”阎君冷得让人颤栗的声调让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这里是地宫,也是山谷中吊钟树的正下方”岚明被阎君的询问拉回了现实,九重应该就在这堵墙的后面。
“知道怎么进去么?”阎君看看幽幽火焰光亮中的石壁陷入了沉思。
岚明十分无奈,因为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进去:“这是无相壁,是圣山的一部分,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如何打开,也不知道墙壁的后面是什么,想来是机缘巧合才能到此地,九重可能是被吊钟树的元神吸引过来的。”
阎君细细的摸索着石壁,石壁上刻画着吊钟数的图案,既然石壁的上方便是吊钟树,那么九重的元神被吸引过来也并非无可能,只是眼下要如何才能打开这石壁呢?不知道九重在里面可好,阎君轻轻扣了扣石壁,里面没有任何的回应,大概是听不到吧!
墙外的阎君和妖主十分焦急,可墙里的九重却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她看着刚刚完工璀璨生辉的宝石睡榻十分满意。
小娃娃懵懵懂懂的看着耀眼夺目的拔步床不解的问道:“躺在上面能睡得着么?”
九重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圈椅的扶手:“当然睡得着,不光睡得着,还睡得香呢!”
“为何呢?”小娃娃看着这奢华无比的睡榻觉得九重的思想倒是十分的不同,至少是他从来不曾想过的。
“为何?”九重又陷入了沉思,她的确忘记了很多事情,可为何偏偏有些东西像是深入到了脑海里记得十分的清楚,钟儿的问题总让她要费力去思索,他的问题太深入也太具体了。
九重忖度了一番:“因为这些东西会让人有安全感和力量感。”
“安全感和力量感?”钟儿喃喃道:“你说的这两种感觉是需要这些东西才能感受的到么?”他指了指床榻上的宝石。
“嗯,大多数的时候是的”九重想了想回答道,她觉得自己要成为半个哲学家了,可什么是哲学来着?
“那不是大多数的时候是什么时候?”钟儿拉了把椅子一脸好奇的看着九重。
“就比如说……”九重看着钟儿忽然道:“有阎君在的时候感觉也是一样的……”
等等,阎君,她又提到了阎君,她转过身看着墙上字有些迷茫,她相信这个阎君?阎君让他感到安全?阎君让他觉得有力量?那这阎君的分量岂不是与这些珍宝一样?这阎君对她可当真是很重要了。
“阎君这个人让你觉得安全有力量?”钟儿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嗯,应该是,我记不清了”九重依然记不起阎君是谁,但说起阎君总觉得安全,有力量,忽然她想起了一句话:“爱人给人力量,被爱给人勇气。”
钟儿想了想道:“爱?那就是说你爱阎君喽!”
“诶?可能吧!”九重忽然很困惑,她爱阎君?那么阎君爱她么?是什么样的爱?想梁山伯和祝英台那样?谁是梁山伯来着?他是如何爱上祝英台的?九重越想越觉得迷惑,于是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上“安全感”“力量”“梁山伯与祝英台”,写好了又觉得很悲伤,可又想不起为何悲伤,索性不想了。
“那么阎君爱你么?”钟儿兴高采烈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记不得了”九重是确实不知道,并且她有些失落的想也许自己将来再也不会知道了。
“真好!你还有自己爱的人,还有人爱你”钟儿有些悲伤的垂下头:“我都不知道自己爱谁,也没有人爱我,怪不得我既没有力量也没有勇气。”
九重想着自己是不是说的不对呢?一切事都可以如此去推论么?
“我爱你呀!哦,不,说爱太强烈了,说喜欢吧!从现在开始我喜欢你,你也可以来喜欢我,这样一来,你不就有了力量和勇气了嘛!”九重眨了眨眼。
钟儿忽然抬起头:“喜欢?你喜欢我?你为何喜欢我?”虽然不解,但是那双大眼睛里满是渴望与幸福。
这倒是难住了九重,她搜肠刮肚的想到了些什么:“因为你可爱呀!你漂亮,又白皙,性格又好,况且现在我们还这么孤独,喜欢你不是挺好的嘛……”原谅九重,九重把能想到的小娃娃的优点都说了出来。
钟儿还没被人夸赞过,不,准确来讲,他都没有和人攀谈过,于是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可爱,漂亮,白皙,性格好,再加上孤独,就能让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么?”
九重怔了怔,她放下茶盏仔细的思考:“嗯,事实几乎就是这样的”她觉得无意间道出了喜欢的真谛,可不就是因为这些么?不然还有些别的什么呢?
钟儿好似忽然开悟了似的兴高采烈道:“哦,那我也喜欢你!”
九重笑了笑还真是小孩子,喜欢哪儿是那么容易的,诶?为什么不容易?她记不得了,总之她隐隐约约记得谁说的这一切都是刚开始,将来会有无数的猜忌怀疑和不合适等待着彼此喜欢的两个人呢,这才是人性和人生。
人性?等等,为什么人性会如此有欠缺呢?她记不起来了,忽然间她想到了一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为什么只有初见才是美好的呢?九重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有那么多不令人满意的事存在呢?
今日她仔细思考这些事,便想到原来尘世间的一切皆非圆满,即便是相爱了,将来还会有无数的不确定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如此算来岂不是没有几个如意的,还当真是求不得啊求不得,诶?求不得是八苦之一,还有另外的七苦呢!
九重忽然觉得人生不易,将来出去了一定要好好生活,不要想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出去?她怎么忽然想到了出去,为什么要出去呢?现在这样不是很好么?可是因为阎君?思及阎君九重又是一阵恍惚,究竟谁是阎君呢?
阎君倘若知道了九重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这回事想罢必然不能善了。
可眼下的阎君已经没有经历去思考其他的事了,圣巫看起来沉疴已久,应该不具有千里招魂的能力,眼下唯一的可能便只是九重的魂魄被吊钟树所吸引,阎君十分恼火,却又无人可怪。
无人可怪的感觉十分不好,因为最终你只能怪自己,一腔怒火也只能向自己爆发。
妖主和阎君一寸寸的摸索着石壁却丝毫找不到破绽所在,石壁就像一块天然的石板,找不到一丝的缝隙,用力量去攻击它也是分毫不动,一点儿效果也无,阎君忽然感觉回天无力,没有遇见九重前,他从来不曾觉有如此无力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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