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将至,长安通往洛阳外的官道旁早已是一番萧瑟景象,枯草、黄土,还有马蹄带起的飞尘。道上的行人避让在两边,敬畏地看着道路中央的骑士。两队轻骑左右开道,护卫着一大一小两位贵族少年。明眼人都能看出年幼的地位更高些,君不见前面有人牵着马,左右两边还有两人一左一右虚扶着,防止掉下马来。

年幼的自然就是李弘了,出长安之后,郭瑜与张文瓘果然每日早中晚都来教习李弘读书,刚开始李弘还能坚持一下,无奈这个时代的文章连个断句都没有,又不符合李弘的阅读习惯,三天下来李弘头都大了。

这时采薇贴心地给李弘提了醒:“陛下去岁赏赐的御马这回也带着了,殿下如若有意……”

李弘当然有意,最近几日透过马车的帷裳看到的一小片世界早就看够了。李弘的坐骑已经是太仆寺选出的最合适的御马了,温顺、平稳,即便如此,相较于李弘的小短腿,这匹马还是有些高大了,对于太仆寺官吏们的紧张表现,李弘也不能将他们赶走,安全第一。

“大郎……我总觉得大郎这个称呼有点奇怪?”在马上微微晃悠着,李弘对他旁边的少年说道。

“何奇之有?待明年我也提前加冠,五郎就可以称我的字了。”

李弘想了想还是没把武大郎的故事说出来,“在你加冠之前我还是叫你‘敬业’吧。”

敬业不是旁人,而是李勣的长孙。才认识几天就给李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位李大郎的胆子很大,最初李弘是希望他不要拘谨,但谁知李大郎得到允许之后,一口一个‘五郎’叫得别提多熟络了,甚至连采薇都有些吃味,对李敬业都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李弘倒是与他相处的挺舒服,有几分以前和朋友聊天的感觉。

郭瑜他们只当李弘是个孩子,而不论是原本的李弘还是现在的李弘在他们面前也都只能算孩子。而李敬业不同,几句话之后就把李弘当成了同龄人,话语之间将少年的冲动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惜李弘的自由并不长久,郭瑜出现在了李弘的视线内,嘴里还念叨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李弘只好在李敬业爱莫能助的目光中跟着郭瑜回到自己的驷马车驾中。

马车内空间不小,不喜跪坐的李弘盘腿而坐,与郭瑜相对。郭瑜并不执着于所谓跪坐古礼,只着眼于细枝末节的老学究可没资格教太子。实际上,只要李弘没有伸直腿冲他跨坐这种特别失礼的行为,郭瑜并不在意。

从容的拿出线装书,郭瑜还是有些感慨这本书的简洁。

“殿下,今日臣讲《左传》,庄公十年,败齐师于长勺。”

待李弘翻到庄公十年这一页,却发现这是他以前学过的一个故事。

“殿下且先读之!”

李弘先是将文章默读一遍,文章中没断句,但他读出来却是需要断句的,然后才缓声读道:“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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