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走道中空无一人,轮椅缓慢移动,拉出长长的暗影,进了凌慎以的房间。

房间里漆黑寂静,只有书桌上的台灯发出昏黄的光,凌慎以趴在灯光下,毫无防备的睡眼展露无遗,呼吸平稳又均匀。

似乎梦到了很温馨的场景,他的嘴角带着清浅的笑意。

易子胥漆黑深邃的双眸在暗夜里注视着凌慎以,轻轻从他手边抽出一张打印着资料的白纸。

凌慎以很用功,重要的公式甚至都用本子专门誊抄了下来,可惜没找到重点,事倍功半。

易子胥从上衣口袋取下自己专用的钢笔,在白纸上流畅地写下一些要点。

钢笔坚硬的笔头透过薄薄的纸张碰撞着桌子,发出摩擦的声音。

凌慎以在睡梦中微微皱了下眉。

易子胥凝望了他一瞬,又拿了本书垫在自己的膝盖上,离开桌子写完了剩下的部分。

刺耳的声音不在了,凌慎以惬意地挪了挪脑袋,舒展了眉头。

易子胥将那张纸条重新插回纸张中,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端详起了凌慎以那张精致的脸,台灯的光圈投射在他的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像是纯洁的婴孩。

睡着了的凌慎以是完全放松的,不像白天面对易子胥的时候,警惕得像一只刺猬。

易子胥想起自己也曾有这样拼命努力的年少时光,作为易家的继承人,他被迫成长,有了超越同龄人的忍性和自制力,方能独当一面。

虽然现在......

易子胥抬起手,马上要覆上凌慎以那细碎柔软的头发,却停了下来,悬在空中。

他寡情的眸子里光华流转,终是收回了手,细长的手指摩挲了几下掌心,出了房门。

凌慎以醒的时候已经午夜,又翻看了桌子表面放着的几张资料,才看到易子胥留下的字条。

言简意赅,却字字切中凌慎以的薄弱点。

凌慎以将那雪白的纸片对着台灯端详,易子胥意大利斜体的字迹仿若最绝美的艺术品,在光影中分外夺目。纸片在灯光的照射下变得透明,凌慎以忽然想起易子胥白玫瑰花瓣般的苍白的肌肤也是这般透明。

凌慎以忽然起身,鬼迷心窍般往易子胥的房间走去,看到那缝隙中透出的灯光,却停下了脚步。

房间里,易子胥看着监控中站立在走廊的凌慎以,等着他推门而入。

十分钟过去,凌慎以却迟迟没有动静。

直到高载希走向了他,凌慎以才挪动了半分。

高载希关切地问道:“慎以少爷,有什么事吗?”

凌慎以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来是想第一时间给他道个谢,又怕他睡了。走了过来,发现易子胥没睡,反而依旧不敢去见他。

凌慎以只好道:“没什么事,明天早上说也行。”

高载希笑笑:“嗯,易先生说明天要和您一起吃早餐。”

凌慎以惊讶道:“易先生不是从来不喜欢和人一起吃饭吗?”

高载希摇摇头宽慰道:“慎以少爷不是别人,是要和易先生共度一生的人。”

凌慎以心里有些欣喜,看来易子胥相信了他,对他的态度正在慢慢好转。不仅暗地里帮他划了重点,还愿意破例和他一起吃早餐。

高载希将凌慎以的欢喜看在眼里:“所以您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准时叫您起床的。”

第二天一早,凌慎以越过报纸,看着餐桌对面边举着刀叉优雅进餐的易子胥,仍是有很大的不真实感。

易子胥贵族般的气质宛若天成,举手投足都极具礼仪、恰到好处,据说他念书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传说,见过他的人,十个有九个都会爱上他,不论男女。

那时候他还没有遭遇不幸,整个人的气质是温和淡然的,让人想要靠近。

不过听职员们讲,后来又有了一个新的传说,那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和他对视超过三秒。

凌慎以端详着易子胥,思考自己打破这个记录的可能性。

猝不及防间,易子胥抬眸,堪堪撞上了凌慎以探询的目光,那深邃的眼睛有引力一般,要将人吸进去。

三、二、一。

凌慎以低头,暗骂了一句三秒前不知好歹的自己。

易子胥的声音清冽:“想说什么?”

凌慎以没话找话:“嗯......子胥哥哥有没有想过把院子装饰一下,种点花草之类的?”

易子胥直截了当:“我不喜欢花草。”

凌慎以忽然就想到了曾经在书上看到的那一句:“你不愿意种花,因为不愿看见它一点点凋落。”

易子胥这种人,就是会因为害怕结束,而避免一切开始的人吧。

怪不得要花这么多功夫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对自己敞开心扉。

易子胥看着凌慎以失落的神色,以为他是因为花草的事情遗憾。

他不禁回忆起前几次见面的场景,这个男孩总是望着窗外的绿植,一脸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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