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在一起的飞鸟师兄,竟然不见了。

她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去找吃的,或者找出去的路,没多想便歪着脑袋又睡了一会。

直到许久都没有见飞鸟回来,沉香这才警觉地从草堆里坐起身来。

太阳出来没多久,沉香那匹枣红色小马儿站在不远处吃草。飞鸟那匹黑色大马和他人一起不见了踪影。

大部分村民还没起床,沉香沿着昨天已经走过好几次的道路摸索到村口石碑处。

石碑还是那座石碑,路也依旧只有通往村子的一条路,没有回去的方向。

沉香跌坐在石碑前,像跌入冰窟一般,心里凉了半截。

她还是被困在这里,昨日至少有师兄陪伴,如今剩她一人。

忐忑,害怕。

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危险。

也不知呆坐了多久,日头渐渐升高,异人村方向传来了些许叫卖声。沉香腹中饥饿,只得揣着身上仅剩的几十个铜板往集市方向走,却听得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

“沉香!”

她回头,看到那抹熟悉的月白色身影牵着马立在那里。

几乎一瞬间惊喜之情涌上心头,她喜极而泣冲上前抱住了卫洵,“飞鸟师兄不见了,你你你……你怎么现在才来……”

为了确认不是幻觉,她的小手上上下下摸了他好几遍,最后停在他脸颊边。“怎么连半点黑眼圈都没有,我昨夜一宿未归你也能高枕无忧?你做师父的,也不担心?”

卫洵按下她那双小手,“飞鸟昨日私自带你出城也未向我禀告,我是今天早晨才知道你们遭遇的事情。”

早晨天刚亮,飞鸟就快马加鞭赶回了阁中。他本来在马厩里和沉香好好地待一起,忽然天亮一睁眼,发现自己四仰八叉躺在官道中央,幸好没有赶夜路的车马,要不早几辆马车碾过去……师父只能带着铲子来接他了。

遍寻不到沉香,飞鸟只得先回去将这一路上诡异的经历报告卫洵。卫洵心知不妙,连早膳都未用,便朝这边方向赶来。

“所以你就一个人单枪匹马跑到这来了?”

其实鹭鸶她们也一道跟来了,但是……

卫洵眉目一敛,眸中黯然,“能找到异人村的,只有我。”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这个地址的确是异人村,它本来不过是坐落在京郊外十五里的一个小村庄。但是真正的异人村,”卫洵顿了顿,望着村道集市的方向,“真正的异人村,早在一百多年前太宗皇帝的时候就消失了。”

后来这附近又多了一个云浮村,异人村曾经存在的经历只被记载在地方志窄窄一方小字里。

“那为何,我们会误打误撞跑到这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村庄?”沉香对此地充满了不安和疑虑。

“有可能只是个幻象,也有可能……”卫洵屏息感应了一下四周,“因阴阳之气凝滞不前的缘故,这个地方留下了其他邪祟。”

卫洵也算是饱览群书,然而所有道法之书里,都没有记载过这种情况。

是阵法?是结界?是幻境?

竟能遇到前人都没有遭遇过的奇遇,卫洵疑惑之余,甚至感到一丝不可察觉的兴奋。白鹤卫家的血液里,永远流淌着对方术求索不息的热忱。

“走,去看看!”卫洵揽住沉香一提气翻上马背,马鞭一扬,沿着石碑后道路向前走去。

作为第二此回到集市的外乡人,沉香大大方方向卫洵介绍起集市周边的配套设施——此处有树荫茶馆,过了桥还有田庄磨坊,站在集市中央,东边是卖牛肉面的面馆,西边是卖字画的鸿雪斋……

“啊,对了!在这里买的字画,是不是回到京城就可以当做古董啦?”沉香脑子灵光一闪。

卫洵没回答,下了马却迈进鸿雪斋。

那个青衣书生正专心致志地伏案作画。画已经画完了,他兴致勃勃地在纸卷上方挥墨写下“春山日暮图”的题词,最后落款日期并将“青叶先生”四个字的小篆印章盖在题词下。

卫洵静静注视着他盖完最后那枚印章,这才开口道:“此画意境开阔大气,画笔酣畅淋漓,如此佳作竟然深藏乡野,实在可惜。”

青衣书生这才抬起头,欣喜笑道:“阁下也是懂画之人?”

“略懂而已。”卫洵在满屋的画作前挑出了两副,“先生这两副画作,不知出价多少?”

“平日我的画都是六十文一幅,今日有幸遇上阁下,两幅一起一百一十文。”青衣书生虽然也爱画画,但毕竟不是画坛有名之辈,开起价来还是很谦虚的。他见卫洵不答,又讪讪道:“不如一百文?”

卫洵点头道了声“好”,正在这时里屋的帘子掀起,昨日沉香见过那位少妇又端着茶盘款款走了出来。

“难得竟有面生的客人。”少妇盈盈一笑,“三郎也不请人家坐下喝口热茶?”

“这是我家夫人,她泡的荞麦茶可香了,快坐下尝尝。”收了卫洵的银钱后,青叶先生很热情地招呼着。

袅袅热气模糊了卫洵的眉眼,沉香见他缓缓举杯尝了一小口,称赞了一声“的确很香”。

沉香素来不喜欢太烫的食物,婉言谢绝了青叶先生的好意。少妇一脸受挫,“这位姑娘不喜欢芸娘的手艺?”

沉香还未来得及开口,腹中传出了饥肠辘辘的“咕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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