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柳怀音一声惨叫惊天地泣鬼神,本能拔腿踹去,却扑个空。

血糊糊的骷髅头,身着生前铠甲,一手魂幡引路,一手兵器出鞘,黑洞洞的眼窝里陡然腾起亮点绿色的幽光!

“阴兵开道,生人勿近!”

一如号令,鬼兵引路,身后浩浩荡荡,万点磷火照亮沈家府邸,一如那书中所言浩浩荡荡的三千兵马,大丈夫生在沙场,死亦在沙场!

“救命哦!赤佬啊!”

“别追我,我没欠你,别再追了!”

沈家宅邸,一片鬼哭狼嚎,明明生人住所,蓦然竟成鬼域!

柳怀音四处乱撞,脖领子忽然一紧,自以为被鬼攫住了,吓得挥手飙起苏州话:“赤佬滚开!赤佬滚开!”

南方吴语,“赤佬”就是鬼的意思。

“我不是鬼,”背后,那那只提着他脖领子的手的主人喝道,“小子闭眼,凝神聚气!”

一股浩然之气瞬间灌入风池穴,柳怀音脑后一轻,神思猛然清明;再睁眼,偌大院落哪里还有什么阴兵,就连头顶乌云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天空中好大一个太阳明晃晃,把整个沈家照得清楚明白:那些个家丁还在鬼叫着四处乱窜,此时便多了些滑稽的意味了。

“呃……这是……”

柳怀音神志乍复,对于眼前所见有些恍如隔世。

“是幻象,”她道,“走。”

便继续提着他,径直步入北院。院门口倒了一地人,沈忠倚在月洞门口,两手兀自乱挥,口中说些胡话。柳怀音越发紧张了,紧张得阵阵困意上涌,而且越是临近那月洞门,越是觉得昏昏沉沉,天色也越发阴沉,直待被提溜到那假山前,整个天空又阴了下来。

那假山下,原来有个山洞。山洞黑漆漆,比起方才的黑天还要深邃幽暗,阴风一阵一阵,从洞中连绵不断地向外吹拂,吹到他的脸上,空气里弥漫起一股腥臭。

“啊——!”

那洞里,又有什么东西在狂吼,野兽似的,声音荡人心魄,几欲冲出……

于是,如应证他的幻想,果然有一排血糊糊的骷髅架子冲出洞口,狰狞恐怖地向他扑来!

“啊!赤佬——!”他叫道。

“赤你个头!”宋飞鹞往他头皮上连甩两巴掌,柳怀音又清醒了十分。

当然,幻象散去,眼前没有什么“赤佬”,山洞口空空荡荡,也没有跑出什么东西。但是在下一刻,洞里的东西却是真正要跑出来了!

一个巨大的爪子——柳怀音只能如此在形容:黑漆漆,又长又尖,跟个鸡爪没二样,却有常人三掌宽之巨——先探出洞口,接着是一个头……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头啊!被腐蚀了的半张脸烂得看不出形容,而那完好的另半张像死人,灰白灰白的,唯有一只眼睛睁着,露出赤红色的眼瞳。这颗头耷拉在一具硕大得不成比例的身躯上,摇摇欲坠又痛苦不堪。

“啊——!”他见了天日,吼一声,雷鸣似的响。原来之前所听见的“雷鸣”便是从他口中发出;而当他甫一叫唤,那烂了的半边脸掉下一张皮,露出满口交错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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