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4日,晚,10点45分。
龚玉就趴在门边上,听着任姐的脚步声层层远去,然后汽车发动,车子驶离了小区,龚玉觉得眼前有些模糊,双手笨拙地摘下眼镜擦了擦。
此一别,怕是以后再难相见了。
黑夜重归寂静,龚玉关门前还左右看了看,然后就像怕门外有人追一样飞速地将门关上。
菠萝蜜,她的狗,正努力地伸着前腿儿要抱抱,龚玉蹲下身,跟抱小娃娃一样一把搂住菠萝蜜。
隔壁的小孩还没睡,大晚上的还在看动画片,他妈大吼着让他赶紧睡觉,小孩不愿意,扯着嗓子“嗷嗷”地哭,孩子的声音本就尖锐,哭起来尤其让人烦躁,以往这个时候龚玉都会锤两下墙让他们安静。
但现下龚玉却没了力气,墙就在身后两步远的距离,她却连站起身来都觉得疲乏。
龚玉蹲在那里抱着菠萝蜜,手心在小脏狗毛茸茸的背上摸来摸去,那孩子的声音越发大了,家长反倒没了气势,许是被孩子闹得心累,耳听着就是要妥协的趋势。
“熊玩意儿,就你会哭。”
龚玉低声骂着,心里突然冒出一股火来,气孩子的吵闹,也气那家长的无能,更气自己无法排解的烦躁,于是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菠萝蜜紧紧地抱在怀里。
“啊~!”
这一声哭号像是被喊出来的一样,直接穿透了墙壁,将旁边的小朋友吓得噤了声,龚玉没打算停,就着心里的气一个劲儿地喊着,抱着菠萝蜜前后摇晃,跟唐伯虎哭小强的架势有的一拼,这要是让谁看见,还当是菠萝蜜死了呢。
“诶!你能不能小点声!”
旁边那位家长居然敲了墙,龚玉突然就来了力气,“噌”的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两步跑到墙边,贴着墙根儿就吼了回去:
“怎么着?你家孩子能哭我就不能哭了?我也只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宝宝啊,你有意见你开门!咱俩去走廊上,面谈!”
龚玉隐约听着几句咒骂,什么“巨婴”、“不要脸”之类的,不过也就几声而已,很快就没了动静。
“对着不要脸的人我还要脸干什么?”龚玉面对墙壁翻了个比墙还白的白眼。
房间里是安静了,可龚玉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情绪非常高涨,需要干点大事来配合情绪,她掏出手机,酒泡的花眼在通讯录里扫来扫去,最终锁定了一串无名号码,粗短的食指在屏幕上颤抖不已。
越看越心慌,越慌手越颤,当心率爆表时,手指颤幅加大,“嘟~”,号码就这么被拨了出去。
“啊啊啊!”
龚玉吓得把手机甩到了床上,菠萝蜜把手机当成了飞盘,“嗖”地扑了上去,将手机捧在两只小爪子中间。
“嘀。”
电话接通的同时龚玉突然僵住,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电话那头也没有声音,房间里只有菠萝蜜在手机前不断地哈着气。
“姓龚的,”王承终于说话了,低沉的声音略带迟疑地响起,“你别告诉我,这是你家狗给我打的电话。”
“非常有可能。”
龚玉没过脑子地顺了嘴,三秒后神思归位,赶紧连呸几声,扑过去把电话拿了起来,王承这一说话,倒让龚玉心安了些许,心脏虽还扑通乱跳着,嘴却捋顺了过来。
“不是,我是说,那怎么可能呢!这肯定是我打的电话呗。”
龚玉“呵呵”地傻乐着,乐着乐着,突然又记起了方才培养好的情绪,眼圈一红,嘴一撇,哼哼唧唧地开始闹妖。
“兄、兄弟……”
龚玉觉得自己的酒应该还是没醒,否则这嘴怎么能这么不听使唤。
“嗯,你说,我听着。”王承的声音恢复了稳重,就跟他本人一样。
“其实吧,我一直都想跟你道,道个歉来着,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来着……”
龚玉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醉着酒都觉得不好意思,哼哼唧唧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好在王承还愿意给个台阶,也可能是时间太晚,该睡觉了,便挺干脆地接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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