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晌的大伯并不是真正的大伯,因为他实际排行老二。黄奶奶年轻时生下的头胎才是真的大伯,但是他夭折了。

有一次在清算自己叔伯排行是,黄晌发现了自己竟然没有二伯,跳过就是三伯四伯,问了黄爷爷才知道事情原委。

黄爷爷说起的时候,忍不住又吧嗒上了叶子烟,“那时候穷啊,你大爷二爷他们又闹着分家。你奶奶跟着我受苦,吃没吃的,穿没穿的,娃儿没足月就生了,一量才三四斤。”

他回忆到了过去,似乎那些年的苦日子还在眼前,“家里揭不开锅,你奶奶没吃的,产不出奶水,就给他喂米汤,他可乖了,不怎么哭闹,喝了就睡。那时候正赶上春种,这月子都还没坐完,你奶奶就跟着我下地忙活了,等晚上回去,娃儿都硬了。”

他说完顿了很久,叹了口气道:“后来生了第二个娃才晓得,小娃哪有不哭的,他之所以不哭,是因为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他摸着黄晌的头道:“渐渐日子好过了,我们才生下了你第二个大伯的。你奶奶跟了我一辈子,给我生了那么多娃,也吃够了苦头的。你们这些小辈,一出世就有好日子过,都是上一代人用血汗换来的,好好对你奶奶,要是有天我走了,你就帮我照料她。”

黄晌忙不迭点头应道。

现在的大伯也是跟着吃了段时间苦日子的,黄爷爷年轻时强势固执,没有少教育自己的子女,有时候说上两句不听,直接会用上棍棒。严格管教着他们,才让他变成一个有能力接手黄家的人。

可这等到黄爷爷老了,发现他无条件溺爱着小辈,黄大伯心中觉得不好,怕又出一个黄晌爸那样气死人不偿命的货色,但是碍于那个人是自己父亲,说不得的情况下,只能将一片苦心放在黄晌能够自知自觉上了。

现如今黄晌逐渐变得听话,他心中自然好受些,都是黄家的子孙,他当然希望都能有出息,将来有一天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所以等到黄晌第二天给他拜年时,黄大伯包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红包给她,并且拉着她又是一番爱的教育。

每过一年就长一岁,黄晌回忆起了上一年,就觉得自己确实变了不少。那时候自己整日疯玩打闹,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确实让一众亲戚操碎了心。

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的仇,她去给黄三伯拜年的时候就明白了。

曾经她最怕一脸凶相的三伯了,但是这次三伯不再对她恶脸相向,也说了很多本该是父亲说教的话,然后摸着她的头,让她继续保持。

拜了多久的年,就被摸了多久的头发,黄晌觉得自己要被摸秃噜皮了。但是她很开心,因为红包挺多的。

可是刚拿回家,就被黄奶奶收缴了去,说要给她好好保管。黄晌在一旁不服,黄奶奶便说:“你拿去放哪?掉了可别哭!”

黄晌直说不会掉,她放床头。黄奶奶又说,放床头跟放她怀里是一样的,还保证不会动用一分钱。

黄晌才不信她的邪,但是又拗不过,在一旁哭唧唧,黄爷爷看她哭,就在一旁笑。

黄晌凶道:“你还笑我!我都这么惨了!”

黄爷爷:“我没笑你,我在笑来财。”

黄晌看了看窝在窝里睡觉正香的黄狗,不解道:“它有什么好笑的?”

黄爷爷:“我在笑它哭得确实挺惨的。”

黄晌才反应过来黄爷爷笑的就是自己,崩溃大哭:“你们就欺负我!”

她哭着跑出门,想了想又不知去哪,于是转身去了隔壁邻居家找程锲求安慰。刚踏进他屋,发现他面前堆成小山一样的红包,顿时眼红了,眼泪流得更猛烈了。

见她哭兮兮的模样,程锲赶紧递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听她讲述起了自己的“悲惨经历”。等她说完,程锲轻声细语安慰了她一会,她这才觉得好受些了,擤了哭出来的鼻涕,她看着那些红包,有些不解,问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红包?”

程锲:“外公昨天去县城赴宴,他的后辈们给我的。”

黄晌:“怎么有这么多?”她摸了摸,发现还挺厚的。

程锲:“他以前的学生挺多的。”

黄晌咽了咽口水,迟疑道:“我给你拜年,你会给我红包吗?”

程锲爽快道:“好呀。”

黄晌瞬间转换成狗腿样,谄媚作揖道:“祝您新年好,恭喜发财,大吉大利!”她逢人就说这么两句,早就已经顺口的不行了,想了想觉得程锲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于是又道:“新的一年更快乐,成绩更好!”

程锲笑眯了眼,道:“谢谢,你也是。”

黄晌高兴得不行。她已经决定从他这里讨到的红包,一定不能声张让大人知道,开学季的新文具新书套和好吃的辣条零食,就靠它了。

可眼见他接受了,却没了动作,黄晌有些急了,示意道:“我的红包?”

“哦!”程锲这才恍然大悟,“对,等下呀。”

说着才在红包堆里挑了起来,专拿那种小而薄的起来掂量,试了试又都有些不满意的摇摇头,在黄晌从期待渐渐变成了不可思议的脸色下,又翻找了半天,找到一个更小更薄的,这才对她道:“来,你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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