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挽澜针线活并不算好,可于打络子、缠穗子一事上却做的十分的好,甚至比过宫里手艺好的宫女。
这其中缘由还要说到已故的先后身上。
先后出身将门,武艺非凡,当年也是和先帝一同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萧挽澜年幼时,都是先帝先后亲自教养,也跟着先后学了些功夫,其中当属剑术习得最好。
有一年她过生辰,先帝还送了一把名作“逆命”的长剑作为她的生辰礼。逆命为陨铁所铸,剑刃吹发可断,削铁如泥。
萧挽澜简直爱不释手,待之如珍如宝,连剑柄的剑穗都是要自己做的。
如今她亲手给宋衍那块玉佩做穗子,倒是比原先的还要好上几分。
容秋在一旁瞧了都忍不住夸赞:“公主这穗子做的是真的好看,也不枉费这两天功夫。以前也只瞧见您给逆命打过穗子,也不知道这块玉佩的主人是谁,能让您亲手给他做穗子?”
萧挽澜看了她一眼,笑着吩咐道:“以后你便知道了,且去寻个合适的檀木匣子来,把东西放好。”
容秋笑嘻嘻地说了声“好”,这就出去了。
萧挽澜随手就将玉佩搁在罗汉榻上的方几上,这时候外头有宫人上来禀报,说是顾大人求见,正在清华门候着。
昨日醒来萧挽澜就已经回了清元殿住了。
顾疏会来倒也是在她意料之中,毕竟他负责查理此案,不来找她问话,那才显得奇怪。
萧挽澜略正了正身,就让宫人去请他进来。
顾今日穿着一身绯色圆领官袍,进了清元殿,先给萧挽澜见了个礼。
过午的日光从外面照进来,从萧挽澜这边看过去,倒是有些逆光。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才轻声道:“顾大人随意坐吧,你这样站着,本宫看着有些费眼睛。”
待顾疏坐下,就有宫人奉了茶水上来,却是枸杞人参茶。
顾疏勉强喝了一口就搁下了。
他不爱吃枸杞,泡茶喝更觉那一丝甜味十分古怪。
萧挽澜看在眼里,抿唇微微笑了,转头吩咐宫人去换一壶清茶过来。
才又同顾疏说:“皇上常过来,他不能喝清茶的,本宫就吩咐常备着枸杞人参茶。那些宫人不知道顾大人吃不惯枸杞,顾大人不要见怪。”
她原本也不想解释,但要是让顾疏误以为她拿这枸杞人参茶故意捉弄他,这样反倒是更为不好。
她萧挽澜还没心狭到耍这些小手段报复他。
顾疏闻言心头却是微微一惊,不知道为什么萧挽澜居然会知晓他不喜欢吃枸杞。
他从未与人说过,连家里人都不知道,毕竟一个男子怎会将自己挑食的事与他人说。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
他不由得去看上首坐着的萧挽澜。
萧挽澜今日穿了一身朱红色襦裙,外罩一件同色对襟长衫,头发只是简单梳了一个流苏髻,两边各束着根一指宽的红色发带,只在鬓角斜插了根鎏金簪子,整个人微微靠在罗汉榻上,一只手还搁在榻上的方几上,看上去有几分云淡风轻的慵懒,连脸上的神色都是淡淡的。
她此刻虽然面朝着他,但顾疏却感觉萧挽澜并不像是在看他,甚至是隔着他去看一旁高几上摆着的那盆盆景。
不知怎么,他就想到了“视若无睹”这个词。
被这样无视,顾疏心里有些许莫名的发堵,却还是弯了弯唇角,恭敬道:“无妨,劳公主费心。”
宫人很快再次奉了茶上来。
顾疏捧起来喝了两口,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宫中的贡茶。
他将茶盏搁下,转头再次看向萧挽澜,缓缓道:“昨日微臣已经去过赵国公府,见过了赵四小姐。听她将静安寺的事说了一遍,得知公主似乎早已知晓静安寺会出事,不知道公主从何而知?”
萧挽澜垂着眸子,细细摩挲着自己衣袖上绣着的回龙纹,慢慢地笑了。
“顾大人这话,是在怀疑本宫么?”
“微臣不敢。”
顾疏注意着她脸上的神色,“微臣只是想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早日将幕后凶手缉拿归案。”
萧挽澜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好,就冲着顾大人这句话,本宫也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之后,便将自己同萧逐月说的那套说辞说给了顾疏听。
末了又道:“要不是有这番境遇,本宫怎么就突然不再强求你我这桩婚事,顾大人当初就没觉得奇怪么?”
顾疏见萧挽澜说得言之凿凿,当初他确实也奇怪她怎么会那般轻易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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