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鸾却并不这样想,泪水如掉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径自说:“可那些人杀人不眨眼,我的嬷嬷和婢子都死了。刚才公主让我先跑……肯定是因为我拖累她……都是我的错……”
顾疏见她这样自责,只得又温声安慰了几句,心里却隐隐腾起一股难言的烦躁,转头吩咐督捕司的人继续往前搜寻。
这时,站在他身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青年男子却忽然开口道:“不必往前找了,我想公主就没从后山走。赵小姐从寺院到此处不过一里路,若是公主往这边跑,贼匪追来,岂不是将赵小姐置于险境?后山的寺门洞开,线索如此明显,他们却也没有发现。那结果就只有两个,要么他们抓走了公主,要么公主定然从别的方向走了。”
顾疏经他一提点,才觉自己简直昏了头,居然连这么浅显的事都没想到。
他让江岸过来照看着赵鸾,这才同青年男子道:“那你我带人分别往东西两个方向寻找。”
……
萧挽澜整个人蜷缩在枯树叶中,倒也不觉得冷,只是依旧头脑昏沉的厉害。
迷蒙之中她好似听了有人在喊她。
这时候,她的身体已然支撑到了极致,就算是简单不过地睁眼,于她来说也已是不容易。她挣扎着爬起来,整个人靠在洞沿上,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果真看见一簇簇火光在不远处的树林里晃动。
“我在这……”她想要开口呼喊,可声音听上去却细若蚊呐。
不过好在督捕司的人寻过来的时候还是发现了她。
萧挽澜浑浑噩噩,只感觉有股力道托住自己的双臂,身体一轻,就被人给拉了起来。
那个人力气很大,就犹如提起一只小鸡似得,提着她放到了平地上。
他身上似乎有一股子好闻的木檀香味,让萧挽澜昏沉的脑袋有了些许清明。
她勉强睁开眼睛,在融融的火光下,她看清了正扶着她半边身子的人。
这是她人生中二次见他,却还是觉得惊艳。
火光映着他俊美绝伦的面庞,眉眼间带着年轻人独有的意气风发,如同旭日临江,霞染漫天,美的惊心动魄。
萧挽澜从未想过,自己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再一次见到了宋衍,年轻时候的宋衍!
她伸手想要拽着他的衣袍借力站起来,可神志昏沉之下也不知道拽住了什么,只觉得是个入手生温之物。
那东西摸着十分舒服,她一时间竟然不愿松手,心里渐渐松懈下来,再也坚持不住,放任自己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宋衍看着昏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她带着血污的右手还紧紧抓着自己革带上系着的玉佩,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这就是那个胡天胡地、骄纵肆意的慧懿长公主,萧挽澜?
现在她的模样却是狼狈极了,头发蓬乱还沾了不少树叶,鼻头和面颊上都是干涸的泥印子,看上去倒像是个可怜的小花猫。
他可算是认得她了。
宋衍简单查看了一下萧挽澜的伤势和鼻息,发现她只有左臂上有几处扎伤,呼吸尚算平稳,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
他本想将她交给督捕司的人带回去,可试着去扯了扯萧挽澜手里的玉佩,那只手却死死扣着玉佩,岿然不动。
也罢。
宋衍心里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想,左右督捕司的人也都是男的,他抱着同别人抱着也无甚差别。
于是便命人先行去向顾疏报讯,这才俯身亲自抱起萧挽澜,往原路折回。
顾疏接到消息,知道宋衍找到了萧挽澜,心里隐隐松了一口气。
若萧挽澜出了事……皇上必然是雷霆之怒,到时候只怕赵鸾也会因此受累。
无论如何,萧挽澜都万万不能有事的。
他甚至有片刻庆幸。
可真当看见宋衍抱着昏迷不醒的萧挽澜出现,宋衍那月白色的袍服上居然还带着血迹,顾疏却不由得楞了一下。
以往看见的萧挽澜,都是神气活现的,可从来不是这副模样。
宋衍抱着个人行了一路,气息却依旧十分平稳。他见顾疏的眉目间含着隐忧,目光怔怔地落在自己衣襟的那片血迹上,不由道:“公主无事,只是手臂上受了些伤。顾大人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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