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九年(1903),谷雨这天偏偏无雨。

地处江北,繁华却堪比江南的扬州已春满枝头。

中午时分阳光正好。

在城北码头的一家货栈前,本地大商号信义和的三角旗迎风飘扬。

市井里大名鼎鼎的浪荡子,信义和的二东家韩怀义正搂着个叫念夏的相好,和他家的码头管事刘德成坐着喝酒。

坐在运河边的韩二面前是杨柳依依水天一色的景象,还有如玉佳人阵阵胭脂的香味扑鼻,加上那位刘管事善于跪舔东家,于是这三人间的气氛很融洽。

长相清秀的韩怀义喝的面红耳赤后,就在那里嚷嚷:“老刘我告诉你,富春的包子东泉的澡,还有醉花楼的菇凉,就是我扬州的三大宝!”

“少爷会玩!”脑袋后面拖着根老鼠尾的刘德成露着口黄牙赶紧恭维他道。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念夏闻言翘起指头戳了下韩怀义的额头,娇嗔道:“死鬼,我那些姐妹难道都是你的宝呀?”

韩怀义哈哈大笑居然不否认,只把那女人气的。

他却没看到将筷子扫落后,低头去把它捡起的刘德成眼中的冷意。

刘德成在想,你家老子韩成德前年挂了。

你家大哥今年又没能抢的过石家,丢了漕运的班,现在也气的躺在床上。

虽然说你这厮没什么出息,但毕竟碍事。

过会老爷我先走,然后就等着看好戏了。

韩家,从今天起算完咯。。。

心中算计着这些,刘德成抬头后竟又露着笑脸若无其事的和韩怀义继续热闹起来。

不知人心险恶的韩怀义在他的怂恿下,没会儿就喝的舌头大了。

刘德成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借口有事先走。

眼中只有女人的败家子和念夏又坐了会儿后起身去河边解手。

这会儿韩家的货栈管事周阿达的女儿周鱼儿正在回来的路上。

今年才十六岁的小丫头长得白白嫩嫩,身材高挑眉目精致。

她留着今年才从苏州传来的撅头和齐刘海,就像头活泼的小鹿在没什么行人的路上蹦蹦跳跳着。

就在周鱼儿快到码头时,她远远看到刘德成满脸阴笑的走来。

很讨厌这个人的少女忙躲到边上。

刘德成心里盘算着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她。

他只在琢磨等会韩怀义出事后自己的脱身之词。

人,从来相由心生。

此刻刘德成的眼中的凶光闪烁。

偷窥到他这种神态的周鱼儿忽然有些不安,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等刘德成过去后她就闷头继续走。

结果她才码头就看到个打扮的妖艳的女人白着脸噔噔蹬蹬的跑掉。

周鱼儿认得这个女人是二少爷常带着身边的那种坏女人。

单纯的少女不由在暗暗唾了口,心想真不要脸!

此刻航运淡季里没什么人的码头上,有几块木板翻起。

两个浑身湿漉漉的苦力正在那里摇头叹气的挤着衣服,地上还平躺着个面色惨白的人。

周鱼儿走来时见躺着那里的居然是韩怀义不由大吃一惊。

正好那两个苦力,一个的是她表哥祥生,另外个是祥生的弟兄阿宝。

小丫头赶紧问他们:“祥生哥,少爷怎么了?”

长相凶恶其实内心善良的祥生摇头叹息:“你还是快去叫你爹来通知东家吧。”

周鱼儿听出表哥话里不详的意思,仔细一看二少爷似乎连呼吸都没了。

祥生在边上和她道:“哎,二少爷命里该有这一出啊,他喝酒后踏上空板翻下去时,估计是给板子打了头,人当时就沉了下去。”

阿宝也说:“我们路过时看到那个粉头在鬼叫,才晓得是他落了水,过来却已经晚了。”

说完他纳闷起来:“那个娘们呢?”

周鱼儿晃着韩怀义的身子顿时眼睛都红了。

少爷虽然整天花天酒地的败家,可是他对人好呀。

信义和老掌柜才走没几年,大少爷病了,怎么二少爷接着也出事了呢。

周鱼儿想着这些心里难受,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她似乎听到地上的韩怀义呻吟了声。

周鱼儿不由一愣,随即惊喜的道:“少爷,少爷醒了?”

祥生和阿宝闻言很纳闷,心想都在水里飘起的人还能活吗。

再看韩怀义的眼珠子动着,却不睁眼就在那里硬着。

几个人或惊或喜乱成一团时,闭着双眼的“韩怀义”却在震惊着。

因为身为特警的他刚刚还在抓捕一名重罪分子。

现场随即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忽然有两双大手在那个慌慌张张的女孩子的指挥下,将他抬起。

韩怀义努力想睁开眼看看周围的情况。

可他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努力也没用。

紧接着就有股陌生的记忆冲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才再度恢复了神志。

面对现实后韩怀义的唇角泛起丝苦笑,他不敢置信小说里俗过了三千遍的穿越竟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这是货真价实的事实。

他知道之前的自己应该是牺牲了。

正好信义和的二少爷落水挂掉,于是融合记忆的他们就成为了一个人。

韩怀义现在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和所处的环境。

曾经的扬州水运头把交椅,信义和老韩家因为他的父亲韩成德被对手石金涛算计,陷入官司还导致生意受损。

身体本就不好的韩成德因此落下心病,于前年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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