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熟对阿乌印象相当好,执意请阿乌留下吃饭,并且很精乖的找了一间僻静的雅间,阿乌也不推辞,爽快的留下了。
阿乌只说自己不是商圈的,但没有说自己是做什么的。常熟居然也没再问。阿乌觉得常熟非常聪明、识趣,今后一定是个精明的商人。常熟则认为阿乌聪明、豪爽,是个做大事的人。既然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何必说的那么透明?
阿乌借给他银票时要说清楚,此时则不必说清楚,到底怎样的度才算清楚,大约只有当事人清楚。总之阿乌和常熟相视一笑,共同饮掉一杯酒。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呐,看机遇,也要看缘分。阿乌一心想要进入山右大家族的圈子,谁知机缘巧合,认识了常熟,偏偏这常熟,还是个不讨厌的人。
“你家伙计们怎么不喊你少主呢?”阿乌开门见山就问道。
“少主?这个称呼有点大吧?我只是个商人的儿子,怎当得起少主二字?嘿,我还没有自大、狂妄到那种程度。”常熟说。
“咦,他们说你们山右世家的圈里都这样称呼。许多牧民都说见过这么一位十五六岁少年、自称少主的呢。”
“谁说的?根本不可能。说这话的大约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真正的状况。比如我,顶多人们就称作常家三少,三少爷,别的也就没有了,在家里,我奶奶还让丫鬟们直呼我小名呢。”
阿乌见常熟一副悻悻的模样,忽然想逗一逗他,就低声问:“说说看,你小名,叫什么?”
常熟不知为何一点也不想避讳阿乌,苦恼的说:“叫……叫胖头。”
阿乌哈哈大笑。
常熟说:“外人都不知道,我们可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穷奢极欲,家里规矩严着呢。我爷爷说了,要想成为传家的大族,必须规矩足、家训严。我们从小要读书,要勤奋,要学习,要诚信,要谦恭,否则家法伺候。”
阿乌忍笑:“那是,不能把你们当纨绔。”
常熟也笑了:“说实话,读书真没什么意思。但是,只有我读过了,才有资格这样说。至少,我们是读书的纨绔,穿儒衫的商人。”
阿乌揶揄道:“读书也不耽搁做别的。”
说着心里冒出一丝惆怅,是呢,读书也不妨碍做别的,自己肯定是个读书人,可是,不也做了……别的?
话题一转,阿乌说:“穿儒衫的商人,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真的呢,本来我正要问你呢,为什么你们山右商人都喜欢穿儒衫,上午一进大门,黑压压穿儒衫的文雅人,我还以为是斗诗大会。后来听你说是甲首之争,我还奇怪,为什么都穿着儒生的服饰呢?明明是一帮子有钱的大商人!”
常熟道:“你有所不知,咱们山右商帮,最重儒教!咱们敢为天下先,喊出以义制利的经商原则,推崇乐善好施,办学赈灾、服务乡里,所以,在穿着打扮上,也崇尚儒衫。”
阿乌小声说:“那不怕服饰僭越吗?士农工商,商人不是不准穿儒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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