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晕目眩,脑袋是说不清的疼。昏昏沉沉的,就连最后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最后那一幕,林染还是动手了。不顾及他们十几年的交情,甚至爱情。“如果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你会怨恨我吗?”
不,不会的。
因为她想要林染活着,可是却又因他的狠心而难过。这一切都结束了吧?她问自己。
她苏曦,这辈子谁也不欠,却也没收回自己给予别人的。林染活着,是她曾初见他时的心愿。
为什么要杀她呢?他们还可以再找别的办法,可以远走高飞啊?
可是他却说:“走不了了,我们就不该在一起,杀手之间,本就不该产生感情。灭门之仇我必报,可你却一直劝我放下仇恨。老师说过,这样的人不配留在我身边。”
苏曦苦笑,她是应该了解林染的。若是爱,便亘古不变,若是恨便千年不减。这就是他啊,只是她的爱,还没能够融化他充满仇恨的心。
“死在你手里,此生无悔,此情,也算了却了。”苏曦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到来,只可惜她看不到,拿着匕首的林染眼角滑落的泪痕。
“王妃,王妃醒醒,王妃……王妃,迎亲的轿子来了。您再不醒来的话……”迷糊之中,竟听到一个小女孩细细碎碎哭泣声和呼唤声。
她这是在做梦吗?感觉过了好久好久,缓缓睁开眼,竟是古香古色的房间。红罗帐印衬着高烛,红木盛雕的桌椅,精致,典雅。
苏曦看着眼前扑倒在床边的女孩,十三四岁的模样,长相倒是清秀水灵,讨人喜欢。
“你是谁……”她刚张口,却被自己发出的如此娇柔婉转好听的声音给惊住了。
这,不是她的声音。
她苏曦不是死了吗?不是死在林染手里了吗?
想到林染,苏曦心里又是一阵恨意。十几年的爱,换不回他一句放下,那个仇恨,真的如此重要吗?
也不知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是何人,她是算重生了,还是穿越了?
苏曦抬手,一双指如削葱根,肤如白梅染雪的手映入眼帘。苏曦暗暗吃惊,这双手,太美了吧?这真的是她的手吗?
一旁的女孩看着苏曦发愣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她问:“王妃,您可别吓奴婢啊!奴婢是清淮啊,王妃你怎么了?刚刚在堂内晕倒,现在身体可有不适?”
清淮还带着些稚气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十三四岁的孩子竟也会有如此忧人,满面愁容的模样?
苏曦苦笑着抿了抿嘴角,却见那女孩又道:“王妃,奴婢知道您一直以来以晴凉家族为荣,甚至为了晴凉家族的荣誉和前途不惜放弃自己的一切。
可您执意要与废太子联姻,便是坏了晴凉族规和伦理道德,而且太子乃晴凉族中之女所生,是与您有血缘关系之人,您怎可……
现如今,王妃您祖籍险些被废,族规中还有五十杖罚未领。清淮也被分配入浣衣院,恐怕此生无幸再侍奉王妃左右。
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
王妃,逸王府的花轿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只要您熬过这顿板子。逸王爷他如此中意王妃,定会护王妃一生周全。王妃……”
丫头稚嫩的脸上满是泪珠,眼睛红红的,令人看了无比怜惜。
苏曦心中悸动万分,未曾见过如此年纪的丫头竟也能说出这般至情至性的话来。
她却还未出口安慰,红唇竟微启道:“废太子并非晴凉之女所出,天下有变晴凉危矣,族长他们却不自知。浣衣院虽然艰苦,却是安全之处。今后你不在我身边,也好免于危难。清淮,你多保重。一年之后,我若未卒,再来接你,回家。”
苏曦惊了,为何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现在的模样就像附身在一个人的身上,而且是两魂一体。
“怕只怕,一年后来接你的,未必是如今的我了。”
苏曦有些惊讶,难道她知道自己附身在她的身上?还觉得她自己活不过一年,这个女子,倒是引起了苏曦的好奇。
清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拿过红盖头为她盖上,“小姐,您可一定要平安挺过去啊…大夫说您身子虚弱,可不能再受刺激晕倒了…”说着,她的眼中又泛起阵阵涟漪。
晴凉一族,以女子为贵,男子传宗,女文男武。更有甚者云:“凡帝王之妻,其后皆出于晴凉。”
晴凉之女,五能识书,十能通古今吟诗赋,十五能谈兵论道细耕种作,十八出阁嫁于皇宫贵族,在成人礼中能为天下苍生献计。帝王之家,最是贵之珍之。
凡间有言:“得晴凉之女者,得天下。”众多皇子也会特意留意晴凉家族中年近十八之女,好在成人礼上求娶之。
这也只是世人所知的其一,却不知其二。其实这成人礼,也是每个晴凉之女的劫难。
红装印高烛,喜嫁入深院。
一次抉择定半生,
红颜惹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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