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菁菁离去的背影,裴子晗伫立了良久。许久才转过头来,手里攥着尚还温热的暖炉紧紧的盯着戏台。只见在杨延辉唱完叫小番的嘎调下台后最多一炷香的功夫,演太后的伶官就走上台来。

可这定场诗才念了一半多,菁菁已然气喘吁吁的跑回来了。一面喘着一面仍不忘给自家姑娘系好披风,顺便还换了个滚烫的手炉塞到自家姑娘手里。

惹得裴子晗一阵莞尔:“好菁菁,我又不是纸片人儿风一吹就散的那种,何必为了一件披风把自己弄得呼哧带喘的?”

菁菁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并没有答话。一面用眼神打量着自家姑娘的仪容,一面余光悄悄整理自己的鬓发。

就当裴子晗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到戏台上的时候,门口的丫鬟忽然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对着老太太耳语了一番,就听老太太皱了皱眉,连语气都比平日要高上许多:“金陵王家来了?”

老太太这一叫,连带着把戏台上的戏也给叫停了。一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很是吃惊的看着老太太。

虽然大家伙儿表情各异,却也无非都在想着江府到底和金陵王氏有什么交集,值得王氏的人大过年的特意跑来登门拜访。

虽然老太太的神情表示她老人家也不知道金陵王家为什么来,但老人家还是在众人的注目礼中起身去了会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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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厅内。

一位保养很好的中年妇女正坐在客座的位置上神色自若的吃着茶,丝毫没有因冷落而生气的样子。

老太太因着对方是金陵王家,不管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小辈,为显自己郑重,特意换了身衣服重新梳洗了一番才出来见来客。

妇人见丫鬟婆子搀着老太太走进来,连忙屈身道万福:“晚辈王苏氏一梅见过老太太,请老太太妆安!”

听着来客的自我介绍,老太太刚要坐定的身子立刻就直了起来,直着声问:“一梅?”

“正是晚辈,老太太,”妇人弯着眉眼笑道,“这么些年不见,老太太还是一点都没变,身子还是那么硬朗。”

“原来你当年是嫁到了王家的,我这些日子还在想你到底嫁到谁家了呢,”老太太拍着腿笑,“老了这记性就是不中用了,当年静丫头可还和我絮叨你嫁得好来着,这才多少日子竟都忘了。”

“二十年了,老太太。算起来可有些日子了,不记得也正常,”苏一梅笑,“静静可还好吗,听说膝下还有个姐儿?”

老太太听这话一时间笑容都凝固在脸上:“静丫头十年前就没了……”

苏一梅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终于能出府寻找幼时玩伴的时候,寻的人家已经是魂归离恨天,和自己阴阳两隔了。

不知怎么的,苏一梅突然想起那日她们三人在江府玩闹时静静站在亭内有些哀愁的吟出的诗。

“霏霏点点回塘雨,双双只只鸳鸯语。灼灼野花香,依依金柳黄。盈盈江上女,两两溪边舞。皎皎绮罗光,青青云粉妆。”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倒还真是时光荏苒岁月无情。

苏一梅叹息了良久,回过神来的时候连忙起身对老太太说抱歉:“原是一梅唐突了,竟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些年,我家婆婆从来不肯我去见我的好友玩伴,就是娘家来人也要好说歹说才肯让我去见。这些年不联系,也确实是一梅的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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