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囬妟是遇事愈急愈冷静,虽见诸派发难,更有甚者,青城派、峨眉派、武当派三派竟然背己与华山派联合,心下大惊,脸上却一如平常,道:“少掌门小题大做了罢?区区一个公蝎子,何致于此?”?囙道:“李掌门与公蝎子无血海深仇,不知诸派之苦恨,以为不至于此,晚辈和诸派却认为于此尚且不够,因此,据晚辈主张,诸派掌门一致同意,于昨日成立十三派讨贼联盟,以便调度各派人马,促贼之必死。”

重头戏原是在这里!李囬妟见到?囙的实质行动后反倒踏实了许多,不由得把?囙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至多不过二十岁的年纪,除了相貌俊美些,亦是和其他弱冠之年别无二致,竟然能一夜之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促成各派消除隔阂,又将自己交好的三派亦拉拢了过去,结成那么大一势力与自己分庭抗礼,李囬妟蓦的一闪念:若不乘他羽翼未丰时了结了,日后必定叨扰无穷。但只一转念,便急剧思索应对之策,口中却道:“少掌门文韬武略,深得乃父真传,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江湖人皆知?囙父亲、现任华山派掌门张耀偖当年就是借着花言巧语娶到前掌门千金才得以坐上华山掌门之位,后来前掌门一去世,张耀偖又花言巧语骗得长安野马帮帮主遗孀做妾,一举将关内外马帮纳入华山派,华山派由此实力大增,跃居四大派首位,张耀偖亦得了个“玉狐狸”的绰号。

?囙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听得李囬妟在如此场合讥刺,心下恚怒异常,立时便要拔剑动手,但自知无多大胜算,又不能因此而坏了联合各派的大事,硬生生的强忍了下去,恭恭谨谨的道:“多承李掌门缪赞。只是各派已有定论,衡山派亦应申明主张,如何处置公蝎子父子?”李囬妟颇为踌躇,他本意便是用遝颓引出公蝎子而除之,一则借机笼络与公蝎子有仇怨的北方诸门派,二则公蝎子一除,遝颓亦得以保全。如今反倒叫?囙得了偌大便宜,弄了个十三派联合,看来许矪道?囙要一统天下道家,是已成功了第一步了,实在是轻忽了华山派,现今要说保遝颓,便更加给了?囙口实挑动各大派与衡山派为敌,但若任由?囙主张,衡山派今天便是栽到家了,而且又如何面对父亲、湫浔和遝颓?

正是左右为难,遝颓忽的走了过去,小声道:“晚辈有一议,或能稍解燃眉之急。”李囬妟知他颇有见识,便道:“快说。”遝颓道:“夺其联合,为己所用。”李囬妟眼睛一亮,随即皱眉道:“难!”遝颓:“以退为进,是守亦攻。”李囬妟豁然开朗,大笑道:“好小子,下去吧。”遝颓便退回到李媜疡身后,却见湫浔正出神的瞧着?囙,?囙眼光追随自己而来,恰巧看到湫浔,四目相对,湫浔羞赧不已,转头假做看别处。遝颓登时全身一片冰凉,犹坠落万丈深渊。

李囬妟却是没留意到一群小儿女的形态,对?囙道:“既是各派已有议定,衡山派亦不违众意,这样罢,公蝎子诸派想如何便如何,但遝颓,衡山派在大熊山一日,诸派便不得为难于他,少掌门可替诸派应承否?”?囙如何在乎遝颓?今日之事,李囬妟倘若强顶十三派讨贼联盟,那衡山派几乎便是得罪了整个中原武林,华山派就可乘机壮大、控制十三派讨贼联盟,以待时日一统道家门派,如是李囬妟顺从了十三派讨贼联盟,那衡山派自然颜面扫地,自己和华山派则是大增威望,十三派讨贼联盟便更能紧紧的操纵于己手,是成与不成都能得利。便道:“晚辈自然不能替各派做主,十三派讨贼联盟里,诸派不论实力大小都是平等的,遇事则众议,投票以断之,一派一票,多胜于寡则从多,不得异议。李掌门可否容晚辈决断之?”

李囬妟一身轻松,笑道:“倒很是新鲜,诸位请便就是。”?囙做了个礼,便下场商量去了,李囬妟却把遝颓叫到身边,道:“你且说说,华山派策划成十三派讨贼联盟,却不掌控,弄个一派一票所为何来?”遝颓想着李囬妟方才的言语,虽是早有准备,却亦十分黯然,道:“诚如许总领之言,一统天下道家方才是要领,只是现今华山派实力不到,慢说衡山派,便是四大派中其余三派亦不会赞同并派,只一派反对,华山派就奈何不得,只得借另外由头先做形式上之联合,并派之事,日后便可在联盟内部一派一派逐一分而并之,而今不取联盟之权,说直白些,不过仍是实力不够,又惧其它门派察其野心,委曲求全罢了,否则武当、峨眉、青城三派向与衡山派相亲,焉能入其彀中?”

李囬妟叹道:“枏先生曾经谈及江湖后起之秀,说这个华山派少掌门需得多多提防,亦是李某大意轻敌了,原想区区一个华山派的二代弟子,能翻起多大风浪?还以为是枏先生过于谨慎,竟亦没放在心上,不料竟遗今时之窘迫。”遝颓道:“?囙亦是文武之才了。”李囬妟奇道:“你不记恨于他么?”遝颓凄然一笑:“记恨不记恨,他皆是一有福之人。”李囬妟没料想遝颓是心酸湫浔方才脉脉的神情,还道是遝颓羡慕于?囙,正要好言安慰,?囙却已走了近来,道:“李掌门,联盟已有议定。”李囬妟道:“便请说。”?囙道:“诸派掌门皆以为,联盟执意要废除遝颓经脉,亦是为其思虑,一则经脉一废,江湖人士便不会再惹其是非,二来,遝颓便能潜行医道,不做其它非分之想,于人于己都能安好,是以联盟以为,慢些时日亦是无妨的。”李囬妟一声冷笑,道:“少掌门之苦心,李某人是知晓的。”

?囙没有理会李囬妟话中之意,道:“联盟已经允诺,现下亦请李掌门交出公蝎子。”李囬妟道:“这个自然。”当下便来到场中,环首作揖道:“诸位同仁,李囬妟在此谢罪了。”李囬妟此时是何等之身份,各派首脑纷纷起身回礼,一时间蚩尤屋场礼数不迭,半响方才停当。纷纷问道:“李掌门何出此言?”李囬妟道:“因是公蝎子并未在衡山派。”此言一出,众皆哗然,若不是惧于李囬妟威势,只怕早便破口大骂了。

?囙却是陷入深思之中,倘若李囬妟此举是要硬保公蝎子,隐瞒不肯将其交出,只需一开始悄悄将其藏匿便是,然则公蝎子若果真不在衡山派,那又何必召来各大派惹此众怒?到底其是何阴谋??囙将自己方才的行动仔细盘算了一遍,并没察觉出有错漏之处,稍觉心安些,但猜不透李囬妟意图,想着静观其变妥当些,便不再言语。喧闹声中,一个瘦弱的老者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衡山派此举,必有深意,且先听李掌门如何说。”正是青城派掌门出尘子。众人便渐渐安静了下来,?囙见状,唯恐李囬妟出言平息众怒,忙挑拨道:“出尘子掌门所言极是,各位掌门莫要心焦,方才大家亦都听到了,晚辈说要李掌门交出公蝎子,李掌门已然亲口应承,衡山派必是有所交代的。”出尘子看了一眼?囙,忽然意识到,青城派竟然被华山派绑在了一起,站在了衡山派面前,心下一惊,匆忙的退回座位上,想着该如何跟李囬妟申明青城派入联盟只是因为公蝎子的同时,又不至于失了自己和青城派的脸面。

李囬妟接过?囙的话,道:“少掌门何需挤兑于李某,倘若不是华山派横生枝节,公蝎子亦不会出衡山派之手。”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囙心底一沉,知是李囬妟反击,一边思索对应之策,一边道:“〈左传〉有言:‘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亦,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只怕便是说李掌门此时罢?华山派生了甚枝节?又和公蝎子有何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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