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说到,司马正义讲述仙魔起源,到了关键的地方却卖了关子,推说要在晚饭后继续,吴亮追问之下,知晓司马正义所谓出租屋命案手法,乃是仙魔法术,以为对方戏弄自己,一怒之下便扬长而去。司马正义在半仙与小二安慰之下,答应酉时三刻照常开讲,半仙与小二这才离开,他们本想先吃了晚饭再回来,不想却在楼下巧遇一名白衣女子,自称白娥,住在一楼丙号房,半仙眼光毒辣,早看出她是隐藏于此的女妖,又疑心她与命案有关,就欲将她拿住问罪,谁料方一交手,白娥竟然不知施了什么法术,金蝉脱壳,后面更是恼怒半仙说她丑陋,要与半仙分个高下。
话说那白娥本想一走了之,却因半仙骂她原形为老怪物,就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半仙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叫小二看在眼里,眨巴着一对眼睛问道:“师父,你刚才还那么生气,怎么一听那白……女妖要对付你,反而又笑起来了呢?”
半仙大笑道:“我笑那妖精沉不住气,明明可以远走高飞,却被我几句嘲讽拉住,又入我彀中矣。”
小二似懂非懂,搔头又问:“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她讨厌别人背后说她坏话吗?”
半仙显得颇为得意:“兵法有云,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为师观那女妖仪态端庄,服饰整洁,又喜与人争辩,便知她心高气傲,注重外表,所以方才为防她逃走,就有意用言语激她,果然中计。”
小二听了恍然大悟,之前自己夸那个姐姐漂亮,她还脸红了呢,可自己没有多想,师父却发现了,想不到这些个大人打架,竟有这么多弯弯绕在里头,实在可怕得很,以后在师父面前一定要多加小心了。然而他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连忙提醒道:“师父,你这么说出来不要紧吗,都让妖精听到了呀。”
半仙不屑道:“你年纪尚小,自然不懂,这世上除了阴谋诡计,还有一种叫阳谋的坑,最是狠毒,对手纵然知道有诈,也得心甘情愿往里跳。所以为师越是不把那老妖怪放在眼里,她越是急怒攻心,奈何我不得。”
果然半仙话音刚落,他身后一声巨响,灵气护壁又挡下了白娥一击。
半仙轻哼一声,又接着道:“小二啊,你切记往后降妖除魔,无论形势如何,也要心平气和,进退有据,不可叫七情六欲所惑,否则就像这女妖一般,大祸临头,犹不自知。”
小二知道这是师父在利用这个机会教导自己,躬身谢道:“多谢师父指点,小二谨记在心。”
半仙点头道:“好,你且随我四处走走,涨涨见识。”
他说罢搀起小二,便在这小巷中大大咧咧走动起来,奇怪的是方才他们从出租屋走到这巷子里也不过十几步远,这会儿都走了快百步了,却还是在这小巷子里绕来绕去。此时红日西沉,星月未明,恰是昼夜交替,晦暗不清之时,天上彤云渐消,周遭白雾乍起,恍惚中唯见阑珊灯火,房影重重,置身其中,如梦似幻,正是:
晦影成双对,孤灯照客归。
空街传远吠,陋舍敞余晖。
雾厚来途掩,扉重去路微。
奇门生幻阵,遁甲隐兵危。
小二行于这重重迷雾之中,只觉精神涣散,越走越感乏力,及至后来,连腿脚也有些迈不动了。此时忽然有一股温厚之力自他掌心传来,他这才精神一振,抚胸道:“师父,这是什么法术,怎么这样厉害,不光能让人迷路,还让我脑袋昏昏沉沉的,刚才差点就睡过去了。”
半仙在一旁解说:“这便是八门幻阵了,若是不通奇门遁甲,入此阵中,纵然千军万马,也要困死在里头。”
“我知道我知道,”小二兴高采烈道:“那评书里的军师和仙人什么的,经常用这阵对付敌人,可管用了。师父,你看我这样的能学吗?”
半仙摇了摇头:“呵呵,此阵虽是我道门的入门阵法,若要修习,也需先通晓河图洛书、熟读连山归藏、明悟周易老子、精研奇门遁甲,似你这般脑筋活络,花上个三四年时间,应可学到些皮毛罢。”
“啊?三四年?还只学到些皮毛?”小二一听顿时泄了气,瘪嘴道:“我不服气,真要那么费力,那个妖怪又是怎么学会的呢?而且我也没看她堆石头布阵啊,她的水平岂不是比评书里说的人还高?”
半仙曲指在小二头上轻轻一磕:“你这臭小子,总想着偷懒耍滑,我早跟你说了,那老怪物起码活了百岁,少说也花了一甲子时间修习阵法,才能到这般……”
他话还没说完,二人脚下的石板路突然猛地一震,瞬间龟裂崩解,原来是那女妖见前面几次偷袭不成,便想以土遁从地下发难,不过半仙这样的老江湖,又岂能让她如愿,自然是无功而返。
半仙笑了笑,又接着道:“才能到这般境界,至于布阵嘛,这倒是我疏忽了,小二,你还记得那群野猫吗?”
小二揉着脑袋道:“记得呀,它们摸起来毛茸茸的,长得也挺可爱,就是后面太凶了,有点吓人。”
半仙微微蹙眉:“你怎么就记得这些?我说的是布阵之法,这些野猫身上有些许灵气,我一开始以为是那女妖的徒子徒孙,不过这般水准,便再来个几百只,我也不惧,故而未放在心上,不过现在看来,灵气并非是野猫本身所发,乃是它们身上所带法器令旗之类,那女妖驱赶野猫时,便已布下幻阵了,所以我那一击落空,就不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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