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有种厄运叫命,我信,我就是那个厄运。

我这短短的一生,攒了所有的运气,刚好足够遇见秦小哥,刚好也只到遇见。

白婧推我落水的事没有人知道,可我落水之后反而清醒了不少,从前梦里的不切实际也都突然可笑起来,我那时候其实已经计划好离开,在一个天气好一点的时候,去一个像乱葬岗那样的地方,这样再也不会有人找到我,我本就来自那样的地方,也总该那是我最后的归宿。秦小哥或许会寻找我,可能几天之后也就作罢,他会娶白婧,生活美满,子孙满堂,我希望这样,希望他总是欢喜。

可我还没作好最后的舍得,秦家突然遇到了许多难,我猜大抵是因为养了我这样的一个灾星。不过短短一月,曾经的大富之家已经走的走,散的散,秦小哥的父亲先辈冤死狱中,他躲在房中不肯出门。秦管家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在城郊有一处老房子,我们便搬去那处借住。

我悲哀于我带来的这些厄运,但我又庆幸我终于能为他们做些什么。我到底有些感谢这样的厄运,白婧和秦小哥断了关系,秦小哥喝醉时喃喃道,他们日后再也不可能了。我不知道该喜还是悲,那我还得在认真同他寻一个更好的女子,我总怕我时间不够,又怕他看不透这人性的丑恶,我想他还能之前那样潇洒的,不畏人言的活着。

他好像还不愿意面对这样四面楚歌的境界,也还不愿意接受这样天差地别的落差。也好,他做什么我都能支持他,还有我,我能赚钱,也能养他,我总还有些用。我辗转许多酒楼做散工,我不愿意告诉秦小哥酒楼名字,他见不得别人使唤我,也见不得我挨骂受气,总是要和人大吵一顿,最后被人打伤扔出来。我害怕给他上药,怕他疼,可他闭着眼仿佛睡着了,只是额间隐隐有些汗。

他喜欢沉睡,喜欢醉酒,醒着的时候很少,我每日都要去那些错综复杂的巷道里寻他,他醉倒在酒楼,人家打样就会将他扔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劝他,我总想着他开心就好,他就是一直碌碌无为,一直这样一事无成为人笑话,都不要紧,我希望他活着,好好活着,我真害怕,害怕身边的人死亡。

说来可笑,我见到过太多死亡,我爱的人,我的亲人,他们莫名其妙就离开了,娘亲和爹爹都是为我而死,我和他们在一起时总感觉没有希望,日子漫长没有尽头,可我愿意那样没有尽头,我爱他们,希望永远陪着他们流泪,欢笑,挨饿,可他们从没问过我这些,他们总觉得无言面对我,总觉得亏欠我,因而就那样自私的死去,只留下活着的人自我嘲笑。

所以就算不受人喜欢尊敬,也要好好活着,这样你才能看到更好的人,比如遇到秦小哥,他这样好,他日后也一定能遇上许多好的人,失意也只是一时。他赶我走那个夜晚,我坐在门外石阶上,突然想清楚这些道理,我想好好活着,想努力去给秦小哥一个未来,我不想离开,即使没名没份,能这样活在阳光里就好。

我的确怀疑过秦小哥还喜欢白婧,我看到巷口掉落的鞋,我想着能替他死一次也好,这样他长长久久的以后,始终还能记得我,我也用尽全力去守护他,我要带给他希望,让他知道我愿意陪着他受苦,我没有死,我还有幸见证秦小哥的奋起,他替我上药时动作很轻,目光专注,他说,木小妹,我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你瞧,我的秦小哥,一直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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