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陈豹恩看着衙门里面人们个个神色不安,不时有一两个脚步匆忙的官差走进来。

“张大人死了,据他们家的客人说是张大人昨夜在酒桌上喝得醉醺醺的,去茅房小解快一个多时辰了都没回来,他们家的侍女前去查看,发现张大人被人一剑割喉死在了茅房里,整个地面都是他的血!他们家昨天才刚娶媳妇,这媳妇进门还没到一天,公公便横死在家里,造孽哦!”一旁的皂班衙役摇了摇头。

“死了?”陈豹恩惊讶地看着他们,张大人可谓是三朝老臣,平日在朝廷里德高望重,虽然官职不大,但为人慷慨好施,经常邀请那些尚未出名的小官来自己家中叙坐,如有需要的往往会不吝钱财或者给予官场上的帮助,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小官们往往会记住张大人的恩情,日后必定报答,至少也不会与他为敌。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无端端地死在茅房里,而且还是在儿子大婚的夜晚上,陈豹恩越想越奇怪,忽然门外吵吵闹闹的,妇人的怒骂像潮水般涌入他的耳中,其中还夹杂着少女的抽泣。

“就是她!大人!就是她克死了自己的公公!”一个身穿黑服,披头散发的妇人扯着一位少女的衣襟来到衙门面前,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家奴,个个手里拿着棍棒,面堂泛黑。

“我没有……我没有。”少女哭哭啼啼地瘫倒在衙门的鸣冤鼓前,身上还穿着红绸丝衣,赤裸的双足上沾满泥土和鲜血。

“大胆!何人敢来衙门闹事!”陈豹恩一声低吼将妇人怒骂震惊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衙门里面的一切,忽然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她跪倒在陈豹恩脚下哭喊道:“大人啊!为我家老爷伸冤啊!这个扫把星克死了我家老爷!当初我就说咱儿子不能娶她,可他偏不听!谁家老爷会死在自己孩子娶妻的夜晚啊!一定是这个扫把星害的!”

“放肆,现在事情还未查清楚,你怎么如此对待你的儿媳妇?”陈豹恩看也不看她一眼,跨步走到了少女面前扶起了她,但少女紧紧地抓住自己的衣袖,脸色苍白道:“大人……真的不是我,我昨晚一直和夫君在房里……真的不是我。”

“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明查的,请夫人放心!”陈豹恩沉声道。

“叶碧荷!你这个万人骑的扫把星!现在回家收拾东西滚出我们张家!你爹也是我们张家一把手扶起的!你居然如此对待我们!待我们将你们叶家一把火烧了之后!将你和你娘卖到妓馆里头去!”妇人全然没有往日的华贵尊荣,披散着长发吐着陈豹恩未曾听过的恶毒语言,他怀中的少女发出一声痛苦的哽咽,昏死在他怀中。

“你!”陈豹恩震惊地看着她,远处却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一个脸色发青的中年男人穿着红衣走进了衙门,身后是一抬一抬披红戴绿的花轿,几十个魁梧的青年人抬着轿子在衙门外,男人看见了陈豹恩怀里的少女,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扇了妇人一巴掌:“你个老妖婆好

不要脸!我将女儿嫁给你的儿子!你居然这样对她!”

“叶众恩!你的女儿克死了我家老爷!你赔我老爷!”妇人不顾一切地拉扯着他,尖锐的指甲划破了男人的脸,男人冷冷地将她推到在一旁,从陈豹恩怀里接过少女:“我昨日是怎么将碧荷送到你们家中,今日便怎么将她送回去!花轿一座不少!我们叶家从此和你们一刀两断!”

“你敢!”张家的家奴拿着棍子围住了叶众恩,门外的叶家家奴将轿子扔到地上,一堆明晃晃的长刀从花轿里面滑落,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双手持刀冲进了衙门,一场械斗随时准备发生。

“去死!”就在他们挥舞着长刀砍向张家家奴的脖子时,一道凌厉的出鞘声闯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金色的长刀带着凄厉的啸声刺破空气,血花在空气中爆出极为惨烈的曲线,叶家家奴纷纷倒地,几个圆状物滚落至衙门门口,陈豹恩用食指抹去长刀上的鲜血冷冷道:

“往衙内诉冤者,掌铁,杀无赦!”

金色长刀发出阵阵嗡鸣声,陈豹恩反手收刀进鞘,鲨皮刀鞘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干涸已久的血迹,张家家奴以及门外的叶家家奴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生怕长刀下一秒落在自己脑袋上。

在五十年前,临安城外的平台山上出现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山贼名为吕顺牙,这吕顺牙冷血无情,专门劫掠官道上的贡车与军粮,当时的皇很是头疼,这吕顺牙阴险狡诈,多次派军队上前围剿都未曾将其剿灭,陈豹恩的爷爷当时带着六个手下,一行人,七把刀前往平台山死战吕顺牙,最后斩尽平台山山贼吕顺牙三百人之众,将吕顺牙一家老小十八人满门抄斩,这件事情被当时的胤皇知道后,亲自召见陈平恩,并亲手授予金鹰长刀一柄,并附言:“持刀者,上斩贪官,下斩流贼,问心无愧者也!”

“大人饶命啊!”那名妇人以及张家家奴一众人跪倒在陈豹恩面前,哭哭啼啼道:“这让我死后怎么和张家祖先交代啊!老爷!你死的好惨啊。”

叶众恩看着自家家奴正冒着血的尸体,眼里无悲无喜的:“给我进来把你们小姐接走!”

衙门外的叶家家奴抬着轿子跨步走进了衙门内,叶众恩将女儿抱进了花轿里同时喊道:“给我拼命地敲!敲得越响越好!”十来个家奴拼命敲锣打鼓,将张家夫人的哭声压了过去,叶众恩看着趴倒在地的“亲家”冷哼了一声,跟着轿子的后头扬袖离去。

张家夫人看着渐去渐远的花轿,披头散发,目色赤红:“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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