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水榭中哼唱着莺啼序的少女缓缓抬起头来,道:“你来了……”黑衣的少年郎点点头。只听她道:“去后头将衣裳换了罢。”黑衣的少年轻轻笑了笑,抬手想摸她的头发,却不料被她避开了,听她冷着声音道:“这般时候,还是定下心来罢。”,少年郎低头不语,道:“我去了。”她一扬下巴,道:“走罢,就像三年前那样,走出去,就别回头。”少年转过身去,一步一步从她面前走开,脚步声轻轻缓缓,轻的如同风拂过……

宁琛闭眼在榻上睡着,香炉中点了上好的沉水香,青烟袅袅,安适如梦,而他此时却在床上扭曲成一团,脸上豆大的汗珠淌下来,濡湿了枕头他八成是魇着了。

他在梦中,梦见当年的宣平侯,满脸血迹,朝他扑过来,拿大戟卡住他的脖子,道:“尔等黄口小儿,怎敢凭莫须有之罪名,诛杀我满门?哪有你这等杀忠臣的奸人?”过了一会儿好似又变成了自己的父亲,额头上青筋爆起,咳嗽咳的满面通红:“你这个逆子!杀了自己的亲弟弟,气死你老子,害死你嫡母,不顾礼法罔顾人伦!我宁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父亲一口鲜血喷出来,恰好喷在自己的脸上,眼前一片鲜红,忽的烟气分散了,又变成了自己两个弟弟宁瑜、宁琰,两个人还只是少年模样,眼眶红红,眼中落下泪来,唤他:“大哥哥。”哭着哭着,眼中泪水变成了血水:“大哥哥,大哥哥我们不与你争世子之位了,你放过我们好不好,放过我们罢!”说完上来扯他的袍角:先是宁瑜后是宁琰,一人一边扯着他衣裳的下摆,哭着道:“让我们活着罢,让我们活着罢……”

“还我们的命罢……还我们罢……”宁琛吓得面无人色,掰开他们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手指上流出血来,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一抬头看见他的嫡母,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你这小妇养的庶子……”他不管不顾,踢开脚边二人,朝前冲出去。他刚刚摆脱那群人,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冷汗泠泠,他站起来,才舒了一口气,忽的又看见了一群人

陆家的四个儿子。

从陆冠之到陆冥之,个个脸色煞白煞白,每个人都看着他,眼神空洞洞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四个人越走越近,把他包在中间。

他害怕了,不知道他们要说出甚么话来,捂着耳朵,蹲在地上,死死抱着头,可他们就是不说话,每个人都盯着他的眼睛看,他无论看向哪个方向,都有人再看他,他终于崩溃了,“啊!”的一声大叫出来,却感觉闷在喉咙里叫不出,他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再次发出一声哀嚎“啊”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了,大口大口喘着气。

原来是梦。

还好,是梦。

宁琛长舒了一口气,用一旁的发冠束了发,正打算披衣起来,他却突然愣住了,床头倚着个人,静静地看着他,身上穿了一件银错金的白泽纹箭袖,金线银线在黑暗中被灯光一映,诡秘地闪起光来,和他梦中梦到的那人身上穿的一模一样,就是那一件衣裳,那件宣平侯家那个长得和姑娘一般好看,还最是清高的那位嫡幺子惯常爱穿的衣裳,那个人少年郎的身形,脸上却带着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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