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榕将军府,即进入天榕法阵覆盖的范围。崇山峻岭中,密密麻麻的都是森林,都是植株高大的细叶榕。
桥隆翼将军一丈大身材在山道上快速穿行,快得风驰电掣难见他的背影。
笑白在后面拼命追赶,路边的榕树下长着无数洁白的气生根,闪烁着数不清的光点。
初冬的天天气凉爽,森林中一种让人提神的气息扫拂他,让他闻着异样的气味跑得更快,却并不怎么喘气。
眼见桥隆翼将军离他越来越远,只得停下来向前怒声吼:“将军师父,等一等!等等我!”
“咻!”一道庞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巨大的声音贯上飞云:“把你的腰带勒紧一点,收住呼吸,凝住丹田,心念要有不屈志气,别大呼小叫!”黑影正是桥隆翼将军,落于笑白的上端,虎视着傲然的看着他。
“将军师父!”笑白被震得坐在地上,倍感无奈申辩道:“你人高马大,走一步顶我十步,我什么都不会,这又让我怎么追呀?”
“啰嗦!”将军抓住他的衣领,使劲往天上抛去:“闭上眼睛吧!”
笑白被师父不断的抛飞,直至一座大山的峰顶。
在峰顶上,一边靠近东湖,可见黑色的湖水渺渺茫茫。一边则是一望无际的高山,无数的榕树林全部都是很深的墨绿色。深深的墨绿色中,无数的光点熠熠生辉,相当神奇。
笑白站在峰顶的一块大石头上,可以看见山下方有一个很大的圆谷,圆谷三面环山,构成一个倒锥形。
桥隆翼将军从后头赶至,挟一阵狂风落在地上,威风凛凛的对他说:“小子,你真聪明!”
他被师父不断抛飞与接住,已弄得全身麻木,此时又被夸赞,夸得莫名其妙,疑惑的问道:“将军师父,我……聪明在哪里了?”
将军手指下方的大圆谷说:“这处山谷,乃急需填土整成一个大平台,我要盖作平坦之地,待将来可与大敌作战之地。”
笑白瞠目结舌的愣了半天,不可思议的问他:“填成大平台?”
将军突然狡黠的笑,抬着头傲慢的问他:“我只问你,担泥的活,愿意干么?”
“师父,练武功学法术,怎么让我干起这种活?做徒弟的,不是该修心练气强筋骨的么?”
将军把目光一紧,再问:“嘿嘿!你真聪明!我只问你,愿不愿意挑泥土来填平了它?”
笑白把两手一摊,道:“师父,我一个人么?”
“嗯!目前人手紧缺,你先开个头,好好的干!”
“我!”笑白明白,将军师父这是在锻炼他的体魄,只好咂着嘴疑惑的问:“如何干法?”
将军听得心满意足,手指着千丈远的一座山头,说:“活儿很简单,你今后每天的任务,在那里挑土八百担,送过来倒下去。”
笑白顺着师父的手看去,看得眼皮子狂跳。大圆谷可容一座三十丈高的山,这要猴年马月的事呀?他不由心怵的问:“师父,这么大的山谷,让我一个人干完么?”
“对!如果长了真本事,可在两年之内将事儿干完,你敢承诺么?”
“师父,这山谷足够大呀!我是精卫填海么?两年可以干完?我想三百年也填不了!”他的心念转得很快,又问:“师父,挑一担泥,我该挑多重的才好?”
将军轻描淡写的看着他,轻描淡写的回答:“不多,先挑一担三百斤的,往后,可以每天加个十斤二十斤,慢慢的将你的力气提上来。”
语气一顿,朗声道:“这个活,讲究的是坚持不懈的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稳中求进,你……想不想干?”
“这个?我……!若按你说的,我仍然害怕挑个八十年都挑不完。”他回答得很直接:“师父,这个活……我不想干!”
将军的鼻子哧了一下,爽朗的说:“好!这个活估计真有难度,那么,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看一看另一种磨练的好办法。”
笑白立即拍着胸口应声:“嗯!”
有将军的力量相助,两人神行不知有多远,至得一处青翠色的密林上端停下。
笑白打量着这片大山,山上是树木,全是两手合抱粗的松树,并不明白师父的用意。
将军指着一株松树,意气风发的说:“这一片松木,我要用作军营。你来这儿伐木,这活儿,愿意么?”
笑白估计着自身的力气,想到从小到大长在山里的人,对松树从来都有好感,当下笑着问:“师父,如何干法呢?”
将军很大气的说:“直材曲薪也!取直材断之不论长短,薪则无甚求,锯半臂长劈四边,作柴火即可。”
师父的意思他很明白,心领神会的应道:“哦!师父,这个我晓得,也很拿手!”
“唔!物尽其用,所有的木材都不得浪费,均需把它们挑回营里。”
“师父,我每天要干多少才合适?”
将军终于对他点头,吩咐道:“唔!有长进!这是一个任务制,我军中缺少可用之材,所以,伐木的任务已然很紧。
你若敢答应,每日不得少于三万斤,想在这里伐木么?”
三万斤?又伐又运,伐木在半天,可十多里地的山路,能一天干得完么?笑白不得不慎重考虑,皱起眉头问:“三万斤?这是要我钻冰取火么?一天的时间就那么一点点,我能干得了那么多?”
将军鼓励的点头:“你若咬牙坚持,早出晚归必可!”
“师父,这可是三万斤,还十余里山路,我并没有超大的力量,不可能干得完的。”
“尝试一下?”
斩钉截铁的拒绝:“不!师父,我不想干。”
将军认真的打量他,看了很久才点头,笑道:“看你这身单薄的骨头,每天三万斤柴木,确实有些困难。”
笑白听完立即大舒一口气,心虚虚的说:“师父,不如再看看,让我再作一个比较?”
“行,除了这两样,还有一种可行的磨砺的好办法。”
笑白又踟蹰的问他:“走么?”
“小子,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将军听得很生气,气得将他抓起来一手拎飞:“油嘴滑舌,去!”
“啊!师父,你别整人!……”笑白被师父拎上天,身不由己的旋转着向远山飞去。
两人风驰电掣的继续赶路。来到万山群中的一座石山中。
笑白站在一处矮丘上,远远可见远处的那座石山,上面的树木稀少,长得矮且枝叶曲折。
大片光秃秃青黑色的大石场,凭经验,他认出是一种十分坚硬的青麻石。
桥隆翼将军伸手指着那处大石场,说:“这石场,可是最后一处磨练你的好地方。”
笑白战战兢兢的问:“将军师父,又要我做什么?”
“建造湖堤与关隘的城墙,需要大量的石材。”
又指着石场上正在采石的人,说:“你与那些军汉们一起,在那里打石,挑石,然后把石头采到指定的山关口。”
“师父,这就能练出一付好筋骨?”
“当然!这个活,讲究的是与人分工合作,与人戮力同心时,自会有军汉帮助的。你……愿意干么?”
“这个?”他听着远处传来的打石声,看着石场上大块大块的石头相继裂开,不由不得估算它们的重量。
轻则五百,重则上万斤,唉呀老天!他暗忖自己的力气不足,心头很虚的问道:“师父,如……如何干法?”
将军白了眼珠子嘲讽他:“呵呵!难道?你又怕它了么?”
三次机会,这是最后的一种选择,成与不成都已然并卵了。为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为了高人一等的志气,咬咬牙狠声道:“师父,我尽量试一试吧!”
“行!我给你适应的时间,明天早上来。”将军收下大嗓门,耐心的低声的说:“在石场里干活,活儿很简单。”
指着石场:“两人一组,你们轮流砸石头。至于详细怎么做,进场之后自有人会教你。你……确定好了想干哪一种?”
笑白大苦着脸傻傻着眼,小子翼翼的问:“将军师父,这任务,我想知道任务又是多少?”
将军突然哈哈大笑,说:“不多!这儿的人,每人每天采石十三万斤,干完活儿后,军营里有十斤红烧肉奖励。”
“啊哈?十三万……斤?这……这个!”笑白的心彻底发怵,战战兢兢连脚都打起颤,颤抖着问:“师父,你这是……压沙出油的哪?”
将军听得眉头一皱,反问道:“压沙出油,什么叫压沙出油?哦!是指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么?呵呵!为什么这么担心?”
“师父,又要打石,又要挑走,这个活……简直是要人的命。师父,我……有别的磨练办法,还可以选的么?”
将军突然勃然大怒,大声喝道:“风笑白!本将军从军六十多年,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瘪的。
你连试都未曾试过,敢说这个不干,那个不干?”
他满脸委屈:“师父!我……!”
“说你油嘴滑舌,什么钻冰取火,压沙出油,担沙填海?你的理由一大堆,都是理由!你不丢脸?我替你丢脸!”
无法解释又无比的委屈:“师父,我……!”
“我什么我?这样,你先回去,今天晚上给我好好的想清楚。
明天,在校场点兵的时候,你给我明确的答复!”
“将军师父!”
将军气呼呼的凶他:“别再喊我师父!现在,你给我滚!滚!……滚!”
“是!师父!”将军巨大的嗓子又将他吓得坐在地上,然后吓得夺路而逃,连摔跤都在滚着离开。
桥隆翼见他果然跑得比兔子还快,气得暴跳如雷,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指着他的背影一直怒吼。
直至傍晚,笑白才无精打采的回来军营。
遇着一名长得与他一般高大的天榕树兵,认为能好好相处,认真的向这名树兵问:“大哥,在你们这儿,所有的人去干活,领下的任务都是一样的么?”
兵士并不明白他说的什么,疑惑的看着他。
他苦笑一声,接下来把将军师父对他所说的话,与兵士重说了一遍。
兵士听完后,开口吐字却口齿不清,拉着破风箱的声音嗡嗡的说道:“是的!上级给我多少,我便做多少。将军对你,一视同仁,听我一说,若想得到别人的敬重,只管照着做就行!”
“哦!大道理我都懂。只是这些任务对我来说,好像很难完成呀!”
兵士上下打量他,很同情他:“那……么!你……向将军再要求要求?让他给你减半?”兵士说完后,不再理他赶快走远。
笑白无可奈何的回去宿地,无可奈何的想,还是认命吧!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的?
夜里,他反反复复的想,三样磨练之法反复比较,貌似打石较好一点,虽说每天的量在十三万斤,但是运送的路程较近,只要咬牙加紧脚力,事情……应该也不啰嗦!
清晨,笑白随营中的七名树兵一起混入校兵场。
偌大的校兵场上,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天榕大树兵,万马齐喑的列出检阅大方阵。
校兵场点兵之后,成千上万的战斗将领一一离开。剩下的人马,皆属于后勤各部。
这是桥隆翼将军将他们特意留下。他气宇轩昂的站在点兵台上,声音洪亮的向某一处地方问话:“笑白,考虑清楚了么?你要干哪一种?”
“啊?”藏着身子的笑白听得心头一颤,硬着头皮从队列中走向前台。
向将军师父抱拳行礼,然后壮着胆子大声说:“报告将军,我考虑清楚,还是选择去打石头,挑石头!”
将军见他回答得干脆,吩咐身后的一名将领:“汉儒,他是姥姥着重关心的人。我把他交于你手,你带他前去釆石场,好让他打磨打磨身体。”
将领上前几步,面对将军大声答应:“是!将军放心!”
将军厉声道:“对他一视同仁,千万不能心软,开小恩!”
将领正色应道:“是!”走下点兵台,向笑白先抱一个拳,再行一手礼让:“小公子,请跟我走。”
层层传达,笑白最终被下放到名叫罗古铜率领的一支小旅队。
罗古铜指挥的人手十三人,他们的身材与笑白无疑。此人取来采石的工具,让笑白随队伍同行。
………………
石山上的光景,如昨天看见时的一样。分散在石山上的人马,总不过上百,大队二十余人,小队三五个。
属于笑白的这一组,搬石砸石共四人,包括旅队长罗古铜在内。
“喂!没有吃饭呀?用点力!”
与他合组的,乃一名长了大手大脚的兵士。此人的脸上刀痕累累,凶睛怒目尖刀脸,一看就是凶神恶煞的家伙。笑白吃力的抡锤子砸钢钎,此人不带好气的喝骂他。
“好!”笑白应一声,吃力的挥动重锤。重锤比他的脑袋大,目测近百磅。
古语有言:做人不做三种,砸石打铁拉大锯,没有力气的人别逞能,那是把人累死的活。
且看笑白,只一小阵的功夫,已累得三个呼吸才砸上一锤,五个呼吸得长长的歇一口气,已把活儿干出一身大汗一脸的凄苦。
扫看周围,打石场上“丁丁当当”的打石声,声声入耳,一些力气大的兵士,背着巨石健步如飞,通往山关口的路,数十人排出移动的石头大队,吼吼哈哈的,一晃一晃的移动得很快。
与他协作的兵士,蹲着拿着钢钎等着他下锤:“喘好气了么?快砸吧!”
“诶!马上马上!”笑白感觉又累又饿,抡起锤子就会汗如雨下,没有办法,咬牙切齿用力砸。
“嘭!”没有砸中钢钎,而是砸向兵士的大脚。兵士像青蛙跳开,地上火星四溅,糊了他一脸的白沫。
“公子,还行么?”运送石块的罗古铜刚好回来,关心的问他。
“嗯!我行!”擦一把脸,抹下一手的白沫,选择坚持。
只是,他的力气越来越小,每一锤子的动作,已变得越来越慢,有些时,好半天都不见得砸出一块石头来。
与他一起的兵士,再次避开砸人的大锤,气呼呼的站起来,气呼呼的骂他:“你……还能干么?”
“大哥!我好累,干不了了!”
“公子,军中无戏言,领下了任务,我们得本份的做完。”
“大哥,锤子好重,真的好重!”
“锤子重?那我让你抓钎,你嫌它震手,怕敲着你的头。”兵士气呼呼的指着地面:“让你使锤,你给它挠痒痒?”
“我!不骗人,用尽力气了!”
“用尽力气?早上六斤红烧大肉吃得干干净净,你真没有吃东西哪么?”
“我!”他放下大锤,赌气的用力的喘起气来。
另一个军汉走到他的面前催他:“嘿!快点快点,我们得完成二三十万斤石头。如果一个个都像你这样,我们一天别指望可以歇息!”
笑白满脸委屈,难受的将手掌摊开:“老哥!我……我的手心里……全是血票子。我……干不动了呀!”
兵士指着他愤怒的骂道:“你。……!”
那军汉见他两手血泡,小身子孱弱的力量,又气又急的吼他:“你去背石头,行不?”
“啊?”他看着数百上千斤的石头,眼珠子都动不了:“大哥,大石压死蟹,我背得动么?”
“那么!你继续,今天,死也要给我们干好!”军汉的脾气很坏,横眼竖眼瞧他都是窝囊,背起一块石骂骂咧咧的离开。
兵士重新蹲下,握着钢钎等着他:“来!抓紧时间啊!”
“好……吧!”笑白勉强的回应。
此时此刻他完全没辙,打石头可是实打实的硬碰硬。地上的石头,裂石的铁钎,砸石的铁锤,全都是硬邦邦的真家伙。
“吼!哈!……吼!哈!”他被逼得只能拼命用力,吼出一声声声震耳朵,蓄出大势力砸出火星四溅,简单而直接的死磕:“呦……嗬!”
时间从指逢处溜得贼快,兵士见日头已转向西边,锤砸出来的石头少得可怜,拢共只有三五千斤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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