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在胶东半岛一个中等渔村,从村头的石头村志上看,是在明万历年间由付姓和徐姓两位军官带着家眷在此定居成村。经过几百年的变迁,村中的付姓和徐姓人家已经寥寥无几,孙、王、于成了村里的主要姓氏。
因为我们村在改革开放前后,在当地算是富裕的村庄,所以我父母那一代,姑娘很少外嫁,大部分都嫁在本村。我妈妈也不例外,由村里赤脚医生做媒,嫁给了我父亲。据妈妈说那时她没有主见,是姥姥拿的主意。我爷爷家穷,父亲长得又有些矮本来是找媳妇的困难户,但赤脚医生只凭一句话就打动了我姥姥。
赤脚医生说:“这村的青年谁身体好坏,我还没个数吗?就他从没上我那儿打过针、吃过药!”
我姥姥因为我姥爷身体不好,遭了不少罪,结果还是落得个中年丧夫的下场,所以她把身体健康当成了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找女婿的重要指标。我父亲就是凭这唯一的优势娶到了我妈。
我姓孙,母亲姓王,是村里的两大主要姓氏,农村,你懂得!一个村内部婚嫁多了,各种亲戚关系错综复杂。走在大街上和一大半的人都能扯上关系。
我不知道像谁,生性腼腆,走在路上看到亲姑亲舅都得等他们先开口,更别说那些还得用竿子量的亲戚了!所以从我上学起就落得个不爱搭理人的名声,虽然这名声不怎么好,但我并不在意,母亲唠叨了好几年我也没改过来。
我奶奶在我父亲十几岁就去世了,我爷爷是村里的饲养员,虽然有自己的房子,但平时都是一个人住在村里的饲养院里!我从小便是由姥姥看大的,所以和姥姥特别亲。姥姥有四个儿子,就我母亲一个女儿,这就使得她有一大堆孙子孙女,却只有我一个外孙。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再加上我喜静不喜动的性格,也让姥姥省心,所以我幸运的得到了姥姥的偏爱。不似那几个表哥,一来就是鸡飞狗跳,是非不断,姥姥一看到他们就头疼。
我姥姥会扎纸,就是扎那种给去世之人烧的纸牛纸马,纸房子之类的。生产队解散以后,姥姥基本上就是靠搓草绳和给人扎纸生活。那时姥姥和做木匠的小舅住在一起,新盖的八间大瓦房有三间是小舅的工作间,我一有闲暇就流连在姥姥的扎纸堆和小舅的工作间里。
从小学到中学,每到手工作品征集,我亲手制作的小玩意总能被选中!虽然只得过一次鼓励奖,但我知道,那些得一二三等奖的同学都是找父母或者哥姐帮忙做的,像我这样全部都是自己动手做的几乎没有。这都得益于我平时在姥姥家里的耳渲目染和实地操练!
有人说到了纸扎店看着琳琅满目的纸扎品,总有一些阴森森的感觉,但我在姥姥家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因为那些纸扎店的东西都是提前扎好了,摆在那里供顾客挑选,为避免日晒褪色,窗户都遮挡的严严实实,不透阳光,一进屋当然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而我姥姥的扎纸活儿都是预定,她不会平时扎好放在那里等人来买。而是谁有需要就提前来找她,她根据别人的要求来扎。那时我们这里丧葬习俗还比较简单,姥姥平时扎的都是逝者过七或者忌辰烧的一些房子、衣服、金山银山、摇钱树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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