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员外将盖了印的休书递给管家,说道:“你现在就拿着休书亲自去一趟文华斋,也好让许家有个心理准备。就说人不必他们来接,等收拾妥当了,自由柳家送回去。”
午间管家回来,跟着来的还有个男子。男子不便进厢房,便到侧厅等候。等见到柳夫人,那人禁不住掉下来来。
柳员外在小书房,听六子来报,说舅老爷不吵不闹,跟着柳夫人一起上了马车,说是要去城郊柳家的祖坟给先逝的夫人上个香。柳员外听了这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夜色降临,才有下人回来报信,说柳夫人在祖坟服毒自尽了。
柳员外差点当场晕倒,被管家扶住。
原来自从昨晚事发柳夫人便怀了死志,见到家兄出现在柳家,更是坚定了心意,便揣着半包通食散,借口去柳家祖坟上香。祭拜时又以说私房话为由将人打发开,等到发现不对劲时,柳夫人下腹处已是血污一片,早已命断。
事已至此,柳许两家只得坐下来,商议柳夫人丧葬归属之事。由于柳夫人谋害他人性命在先,加上多年无所出又是畏罪自杀,许家不好追究柳家过失,于是没有任何争执便商定七日后出殡。
因为和襄病重的缘故,柳家不想添晦气,连个白幡也没挂,只是暗地传令,一个月内府里的丫鬟仆妇不许穿戴艳丽的衣裙和发饰,所有人不许吃酒耍乐。
西院这边,等和襄清醒过来,勉强能坐起身来与人说会儿话,已是半个月后了。
春云喜极而泣,每每面对和襄,都说不出个囫囵话。
和襄见秋芫和茜儿都在床前,就说:“你们都在这,南院岂不是没人伺候了。”
茜儿人小嘴快,道:“哪还需要回南院啊,修少爷都待在西院不回去,我们当然也要跟过来呀。”
“胡说,隽修干嘛要到这来挤做一处?”
秋芫笑道:“襄少爷昏了这么些日子,都是修少爷没日没夜得贴身照顾呢,我们这些下人自然是跟着主子走的,就算是挤也只能挤着了。”
众人知她这是好顽,春云噗嗤笑了,推了她一下,嗔怪道:“你贫个嘴不打紧,当心修少爷听到,罚你呢。”
秋芫道:“就是他不在才说这么一句,不然谁敢说。”
和襄静静地看着她们玩笑,问:“隽修出去了吗?”
春云道:“早上有人来接,说晌午就回来。前两天卫公子差人送了些上好的补品过来,说今天要登门看望襄少爷你,谁知卫公子没进门,倒是把修少爷带走了。”
和襄道:“有你们就够了,隽修原也不是伺候人的。”
秋芫道:“襄少爷这话好没良心!襄少爷躺了这么多天,别人不说,就是我们几个也累瘦了,何况修少爷呢。”
春云皱眉,朝着秋芫使眼色。
和襄没注意,追问:“他……怎么了?”
秋芫看了春云一眼,如实说道:“修少爷也瘦得厉害,每日端水喂药,擦身换衣,又要守夜,不比下人干的少。他若是回来了,襄少爷可别拿话伤他的心。”
和襄脸颊微烧,道:“我怎么伤他的心了。”
茜儿带着怯意小声道:“是我告诉秋芫姐姐,说有一回襄少爷不理修少爷,丢下他在屋子里,自个儿跑出来……”
和襄看着茜儿,努力想着她说的这回事。刚一动神,头就疼起来,吓得几个丫鬟再不敢多话。赶紧扶着他躺下,然后退出门去。
等到晚上柳隽修才回来。尽管和襄一再拒绝,他还是亲自服侍他用饭喝药,并说起明日宋韬玉等人要登门探望的事。
和襄精神不济,管不得外面的事。想到在书院被柳隽修强占,本来打定主意从此避着,可听了丫鬟们的话便摇摆不定了。偷偷打量着柳隽修,发觉他确实瘦了好些,再看他所作所为,愈发不知还怎么面对他。
“怎么不说话?可是不愿他们来?”
“什么话,我只是感激他们惦记,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们还没来你就感激,就说出来让我妒忌吧?”
这么毫无嫌隙的说话让和襄有些不自在,闪开视线道:“没有,我也感激你的。”
“怎么感激的,和襄说出来,让我听一听。”
语言轻佻,让和襄心里生出的一丝好感慢慢又消退下去。
柳隽修面对着和和襄,抓着他的肩膀,说道:“和襄,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这次一听说你性命堪忧,我都快急死了,真恨自己太不小心。”
“又不是你的错,何必自寻烦恼。”和襄装作不经意地扒掉柳隽修的手,起身后退,道:“在屋里待久了,都快忘了外头是什么样子。真怕明天明天面对他们的时候会失礼。”
柳隽修沉着脸也站起来,看到和襄有些害怕地悄悄观察自己的举动,不禁气郁。“和襄!”
一声呼唤吓得和襄浑身一抖,迅速转过身来。两人视线一对上,和襄立刻就闪到别处。尴尬之时,他勉强笑道:“你干什么,弄得我好紧张。你先回去吧。好久没沐浴了,我想好好洗洗。”
柳隽修胸口剧烈起伏,盯着和襄看了好久,终究还是出去了。
和襄慢慢回过头,看着柳隽修离去的方向,额头冒着一层细汗。
柳隽修走在回南院的路上,越想越气,气和襄没心没肺,气自己没胆子留下。
身后四宝小心翼翼地紧跟着,说道:“少爷,怎么一出来就自个儿生闷气?明天不是还要去的嘛。”
柳隽修道:“这个狼心狗肺的和襄,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心里根本就没我!”
四宝道:“襄少爷说的也没错啊。他如今行动自如,又有一堆丫鬟小厮伺候着,少爷你是不必再照顾他了。”
“你”柳隽修气得刹住步子。
四宝小心嘟囔道:“再说人家说了要沐浴,留在那也不合适。”
“要你多嘴!”柳隽修恨恨地继续往前走。
四宝见主子火气过了,又壮着胆子跟上去,问道:“少爷,五经你打算怎么发落?他也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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