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丫头!都是这个丫头刻意诬陷!”裴文长突然暴跳起来,对着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桃丽又踢又踹,嘴里恨声道:“娘把她当作心腹,什么事都愿意同她倾诉,她却辜负了娘的信任,什么话都往外说还不算,还胡编乱造来陷害娘,这个贱人!就算她变成鬼我也决计不会放过她!”“对对对,”老太太也后知后觉的回过了神来,连声附和着着宝贝庶孙道:“说不定是这个丫头不知被谁收买了去,故意教枭然说出那些话,做出那等礼来诬陷小婉,挑拨你和小婉之间的感情呢!世忠你可千万莫要着了别人的道啊!”小婉是程氏的小名,世忠是裴醒山的字。裴醒山听了这话,没言语,眼中的寒意是半分都没退。裴文长倒是机灵的很,及时把罪责全都推到了桃丽的身上,反正桃丽已经死去,死人,又怎么可能再开口为自己辩驳呢?只是这机灵在他爹裴醒山这只老狐狸面前,还是远远不够看的。裴醒山淡淡望了他一眼,心中更加笃定裴枭然说的那些话,定然就是程氏的真实想法。人,果然不能宠着惯着,一旦宠惯的时日久了,难免就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来。他的正妻,也就是裴枭然的母亲,由于一直不受老太太的待见,所以自嫁进来后就一直没从老太太手里接过管家权,倒是姨娘程氏,颇得老太太欢心,这管家权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她的手中。她得到了自己本不该得到的管理一府的权力,焉知会不会妄想着得到更多她不该得到的东西。还有她那个弟弟,原也不是个叫人省心的主儿,却原来,包藏着这样大的祸心!裴醒山是朱雀唯一一位以武官之身得封一等公的人,要知按照朱雀律例,武官最高只能封侯,他因有了祖上三代的蒙荫,才得以封公,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高处不胜寒,他不怕外敌的千千军万马,不怕葬身沙场马革裹尸,却怕失了帝心,让皇帝误会他要造反。要知道,裴家世代都是武将,手握重权,又极懂领兵打仗、收服军心,一个不小心,便会让皇帝有种功高震主的感觉。而皇帝一旦有了这种感觉,就免不了怀疑猜忌,将裴家当作心腹大患,待寻到了个好时机,定会连根拔除。程氏只是个后宅妇人,根本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身边那丫头不管是不是在胡编乱造,那种大逆不道的话,一旦传扬出去,被有心人听到,裴家迟早要遭灭门之祸!裴醒山越想越是心惊,将那丫头再杀一百次都不够解恨的,他蓦地转身,冲外面扬声道:“来人!”立刻有人掀帘而入,裴醒山沉声下令道:“去将府里的人都召集起来,一个也不准缺!挨个盘问有谁知道程氏的弟弟在我的手下做事这件事,一旦发现有人知晓,立刻格杀勿论!”“是!”手下十分训练有素,一个字也没有多问的领命而去。“娘,”裴醒山看向仍抱着程氏和裴文长不放的老太太,放缓了口气道:“我知道娘疼她们,但疼宠需有度,不然她们难免会恃宠而骄,惹出些麻烦来,娘不知道,不管今日那丫头说的话是旁人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信口胡诌,一旦传出被有心人听到,那些人再去一查,发现程婉的弟弟的确在我军中做事,那我欲要谋逆造反的罪名可就要坐实了!到时候,不光是儿子,就连您、弟弟,还有这一大家子的人,恐怕都要命丧黄泉!”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锦衣玉食的日子还远没有过够呢!一听这程氏不光会连累她儿子,连她也难逃劫难,一腔偏爱登时化作怒意,一顿巴掌劈头盖脸就朝程氏砸了过去,嘴里泼辣辣尖声骂道:“亏我平日那么疼你,你竟给我惹来这天大麻烦!你个祸害!搅家精!”打了一顿还不出气,叫来身旁旁的嬷嬷,厉喝道:“给我将她带去洗嘴!叫她以后再胡说八道!”这里的洗嘴可不是单纯的拿水洗嘴,而是用热水烫嘴,用针扎舌头,是一种专门对付长舌多嘴的下人的刑罚。程氏骇了一跳,只是没等爬到老太太脚边抱着大腿求饶,已经被两个膘肥体壮的嬷嬷给拖出了屋子,留下一路讨饶尖叫。裴文长冲上去就想救下自己的母亲,却被裴醒山一脚踹翻在地,自小娇生惯养的少爷哪里受过这个,就算裴醒山已然脚下留情,还是跌倒在地,捂着被踹的地方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那些话我可以当作是那丫头在胡说八道,但枭然行的那礼,那丫头却是不可能会知道的,定是有谁在她面前做过,你说是也不是?”裴文长听的脸色煞白,张口想要叫屈,却又疼的说不出话来。“我裴醒山的儿子多的是,不怕多一个,也不怕少一个,你好自为之。”一通发作之后,裴醒山总算稍稍平息了心火,转头便走了出去,那身影,既潇洒,又无情。裴醒山走后,裴曾山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朝裴枭然看了过来。那眼神,看起来温和慈爱,却暗藏责备厌恶,换做别的小孩,哪怕自己真的没有做错事,被他这么看上一眼,心里定然也是极不舒服的,甚至会觉得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自己造成的,从而变得自卑、自弃。可惜,裴枭然才不是个小孩,所以这饱含险恶用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实在是不疼不痒。她对着裴曾山回以甜甜一笑,孩子纯真的笑颜,灿烂到足以毁灭一切黑暗与阴冷。裴曾山一怔,随即移开目光,转而去将老太太重新扶回炕上坐下,一边柔声安抚一边叫人过来换掉冷掉的茶水,余下的众人也纷纷过去关怀老太太。裴枭然也拉着两位哥哥过去凑热闹,反正人太多,他们只要站在外围佯装关心的询问上一两句也就算尽了孝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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