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凌化作一高大俊朗的少年模样,身量高了足足一头,看来与鹊青平齐,一袭不太合身的白袍竟忽然合身了。

转头再看那尸族人,更是惊奇,先前那一身褴褛破衣竟化作一袭青黑长袍,周身可怖的血窟窿也消失不见,浑似个干净利落有头有脸的下人。

鹊青却愣怔几分,呆呆地看着炎凌,嘴里嗫嚅低语着几个听不真切的字眼,这才转回心神,继续向前行去。

土路向前延伸分了三个岔路,左右两条绵延而去通向看不见的地方,中间一条向前便汇入了宿安主街。清凉夜色,皎皎月华,行人寥寥无几。偶有几个人影浑身酒气,跌跌撞撞走在街上,走不多时便拐入一些狭窄逼仄的小巷消失不见。

远远地,已望的到明月楼的灯火,一杆看不清字迹的酒旗在酒楼前的红灯笼边随风招展。往日,相隔很远便可听得见酒楼内猜拳行令的喧哗之声,是夜,却寂静的很。

落英谷闹鬼一说还未按下,炎家又发生了灭门惨案,宿安城人人自危,明月楼生意也随之惨而又惨,即使是酒瘾难却的酒鬼也都早早饮罢酒水,戌时左右便匆匆转回。

三人行至酒楼门前,炎凌不觉停下脚步。一股酒香伴着夜风从明月楼硕大的窗格中飘了出来,酒香甘醇宜人,似苦非苦似甜非甜,深嗅一口,肺腑皆是回甘。不禁想起百花盛会那日坐在桃花长坡上饮酒的苍决,想起他蹙起的眉峰,想起他单手将酒坛抓起仰头痛饮的模样。还想起那晚落英谷的宴饮,百花如云霞摇曳,清月透过秃桃树枝泄下,闪亮的星子,饮出切肤之痛的多情熬。一切都那么恍惚,那么朦胧。

波折变故长铺于世,心境大非先前可比,苍决的面容在脑中氤氲片刻终未成形,化成了恍若隔世的一声长叹。

“几位客官里面请!您几位打尖儿还是住店?吃宴席还是喝花酒?”

炎凌的思绪被明月楼伙计的一声吆喝给拉扯回来。小伙计弓着干瘦的身形,活像一只虾米。对着往门里走去的鹊青做了个“里面请”的姿势。

这伙计并不面生,尖嘴猴腮一副猥琐相,正是那夜买酒时碰上的那位。鹊青对那伙计睬也不睬,径直走了进去。

一楼坐着几个酒鬼搂着酒坛在大声攀谈,其中一个脑袋枕在一盘菜里,呼噜震天昏昏睡去,汤汁弄的满头满脸。那伙计见鹊青衣着华贵纤尘不染,自是大门大户的有钱公子,尴尬着将他向二楼雅坐引去。

炎凌生怕那伙计认出他,神色不免有些躲闪,可转念一想,先前鹊青不是在自己身上施了技法吗?鹊青如此神通,骗他还不简单?这一日只吃了些点心茶水,腹中正感饥饿,随即扯扯手中无形的绳索,拉着身后那一尸族人,高一脚低一脚地上了二楼。

二楼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

鹊青兀自走向沿街靠窗的一处半敞开的雅座。小伙计察言观色,弓着身子抢在前面,将原本就光洁明亮的桌面装模作样的擦抹一遍,又将座椅从桌中抽出,一脸阿谀的请二人落座。

这人相貌猥琐本就惹人生厌,又摆出一副谄媚之色,实在是讨厌至极。来客若是寻常华贵少年,他也不会这般殷勤,明月楼的招牌何其响亮,里面的伙计也跟着扬眉吐气。可此二人高大英俊气质不凡,虽其中一位腿脚不算利落,倒也全无妨碍。

关键是这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锦缎黑袍的下人,小伙计眼明心亮,连一个下人都穿着如此华贵,那么这二位少年定是有钱的大户,公子哥们向来出手阔绰,伺候好了,说不准能捞到大把赏银,更是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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